3月25日~3月31日小记
1
阴雨天。
天空是黄色的，像生锈了一般，空气中有一股专属于阴天的焦味。它带给我不安，这种糟糕的感觉就像黏在脚底的泡泡糖，它有着和阴天一样的颜色。
如果情绪是可捉住的该多好，它的飘忽不定传达给我的信息是痛苦的，像跳来跳去找盒子的猫。猫找到了小盒子，寻得了一丝安全感。可是我没有小盒子，周围是空荡荡的白色。
我只好目视前方，试图感受眼睛的空洞。或者钻进白昼里的黑暗中，闭上眼睛，重重地落在枕头上，把头埋得很深，盖上一层又一层的被子，看不见也听不见，这样大脑就被驯服了。
睁开眼看看吧，只会逃避的可怜虫。看看窗外被打湿翅膀的鸟，用手遮着额头穿梭在雨中的中年女子，带着帽子的老人。在下雨天，没有谁能躲得开。
2
我看着眼前这个蓝色的小锅，按下了红色按钮，在合适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四五秒后，它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在这个足够静的房间里，所有沉寂都陷入了声音的漩涡。
静默了半分钟后，我突然想到了八天前我种下的豆子，花盆到现在还是光秃秃的。豆子们太懒了，躲在泥土里呼呼大睡，完全忘了发芽这回事。算起来，已经连续很多天是阴天了，在这个春天里。
水沸腾了，冒着白烟。我关掉开关，把熬好的花茶倒进杯子里，看着上下沉浮的叶子，莫名有一种幸福。
3
一连几天的阴雨天，今天放晴了。
我一直以为新叶都是绿油油的，直到对面的那颗树长出了黄绿色的叶子。目光顺着枝桠延展开来，一位老爷爷安静地坐在黑色的扶椅上，黑色与黑色融为一体，在阳光下流动。老爷爷低着头，认真地抚平裤子上的褶皱。
我也想去晒太阳。
4
在窗子边，可以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压低声调的谈话声，你也可以听到更多，如果你打开窗子的话。
有一次，突然传来一阵啼哭声，声音很大，接着听到一位母亲亲切地哄孩子的声音。当时我想，小孩子真好，可以毫无忌惮的放声大哭，一旁还会有人安慰。他们的世界也很简单吧，简单的只剩下小小的伤心和大大的开心。
还有一次，有一个雄浑的声音飘过窗户，耳朵捕捉到了它，大脑开始跑神：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中等个头，身材微胖，留着寸头，拿着手机。说不定他在笑的时候眼角会形成小小的沟壑，和皱起的树皮有着一样的纹路。
我不理解他说的每句话，只是蓦然想起某个深夜，一个有着尖锐声音的男子，对着电话质问对方在哪里。那个时候，我看到印在窗帘上的树影摆动了一下。
5
如果心是完整的话，那我很可能弄丢了一块。
这一天我突发奇想，打开层层包裹的盒子，看到了这个躺在玻璃瓶中的不完整的心。一阵沉默，我把它拿了出来，下意识地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遗失的那部分。
缺少的那一块看起来似乎是那么微不足道，但是它有着怎样的自我？我思索着，试着回忆是什时候弄丢的。是上个下雨天吗？我把它拿出来一块儿听雨声的时候。还是上一个晴天？我也曾把它拿出来晒晒太阳。还是花开的那个时候？我不记得了。
于是我把它收起来，让它继续躺在小盒子里，放到一个更不容易触碰到的地方。
过了一个春天，它又悄悄地消失了一块。有一天，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层层包裹的盒子。
6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想拥有一张木椅。
一张红褐色的木椅，黄褐色的也可以。它在高高的小山坡上，经历了风、雨、还有烈日，周围是大片大片的青草。坐在这里，可以望见山坡下的小镇，还有小镇上的人。我可以经常坐在这里，和它一起吹风，一起感受阳光，一起观察小镇上的人。
像鸟儿在空中飞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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