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作者: 张庸笑 | 来源:发表于2017-07-15 17:41 被阅读0次

            这是一个南方的小山村。六月的雨下得有些大,将进村的土路淋得泥泞不堪。小姑娘和年轻男子走在这条土路上,他们的鞋上沾满了泥水。

        “哥哥,还有多久才到村子?”小姑娘仰头问年轻男子。

        “快了,就快到了。”他们从市区乘坐大巴到县城,又从县城几经转车才到了镇上,镇上的摩托车只带着他们带了村外,便再也不愿开到村里的土路上。他们不顾舟车劳顿来到这个山村是为了什么呢?为的只是这个山村特有的地质地貌。

          两人到村口小卖部时天已经擦黑。他们借宿在小卖部老板和老板娘家里。老板老板娘是两个老年人,慈眉善目。他们住楼上,老板夫妇住在楼下以便防止盗窃。

          老板夫妇为他们做了热饭,小姑娘和男子很感激。他们决定在这个村子里的时日在老板夫妇家住下,每日付给他们住宿费和伙食费。

          之后的几天,两人走遍了这个山村里的每一寸土地。山村很偏远,没有电视,没有信号,人们很早就进入梦乡。他们每晚顶着阴绵的雨,踩着泥泞的路走回村口的小卖部。

          明天他们就可以回到市区。男子告诉小姑娘他要去镇上联系研究所的车来村里接他们回家,让她在小卖部乖乖等着他。小姑娘乖巧的点点头。

          男子在阴云密布的下午离开了村子。

          小姑娘和老板娘一起看店,老板趁着难得没下雨的天气去田里收玉米。

          小卖部门口来了一个男人。小姑娘问老板娘那是谁。老板娘告诉小姑娘那是同村的阿文,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三十啷当岁的人还没有媳妇。

          阿文在小姑娘和老板娘闲聊的过程中选好了东西,付钱。他付完钱偷偷的拿了一罐罐头。老板娘眼神不济没有发觉。小姑娘却看到了,她告诉了老板娘。

          老板娘骂起来,用的是方言,小姑娘不能准确理解。最后老板娘长叹一声,摆摆苍老的手,让阿文拿着罐头走了。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让他走,老板娘只说都是可怜人。

          傍晚下起了暴雨,闪电在黑夜里像一条蜿蜒的电蛇,嘶嘶吐着雷舌。小姑娘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想着今晚哥哥可能回不来了。她不再等哥哥,早早地睡下了。

          半夜,小姑娘被叫喊声吵醒了。窗外的雨势小了不少。她睡眼朦胧的出门查看。看见的景象令她睡意全无。

          老板娘躺在地上,四周是猩红的血泊。被人砍得残缺的苍老的肢体像是被调皮的孩子玩坏的布娃娃。老板正在与阿文对峙,阿文拿了把斧头,老板拿了镰刀。两人的身上都沾着血,说不清是谁的。鲜血在劣质的布料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花。

          小姑娘知道,阿文是在报仇!白天她揭发了他,他把老板夫妇砍死了也一定会砍死她!

          小姑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腿止不住的打颤,后背也全是冷汗。她蹑手蹑脚回到房间里,将门上了锁,用后背死死抵住。

          老板只是个老年人,肯定会被年轻力壮的阿文砍死,所以只要老板一死,阿文一定会对她下黑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连大气都不敢出,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哥哥说过,如果遇到危险不能喊救命要喊着火了,这样人人自危,人多了坏人也就怕了,不敢再对她动手了。

          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拖延时间等到别人来救她,如果她遇上阿文,必死无疑。

          小姑娘在老旧的房间里到处寻找能够防身的东西。一个打火机在床头柜上静静躺着,那是她的哥哥昨晚抽烟时顺手放在了那里。小姑娘贴在门背上仿佛听到了阿文沉重的脚步声。她跑过去点燃了床单。

          火很快沿着床单燃了起来,屋内升腾起呛人的浓烟。小姑娘赶紧开窗,顺着窗子爬到小阳台上。

        “着火了!着火了!”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大喊。与她的叫喊对应的还有身后滚滚浓烟。

            门外的阿文站在门后,听着小姑娘的尖叫,内心有一丝扭曲的快意。他在砍死老板夫妇时快感最强,那是从心底里弥漫出的,无法阻挡的快感。那腥臭红艳的血液,惊恐绝望的神情以及将死时眼里光亮消失的过程都令他兴奋不已。

            他舔了舔嘴唇,开始砍木门的门锁。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

            小姑娘听着砍击声,更加惊慌,那声音就像死神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脏上。

          她的嗓子已经喊破了,但仍然在拼命的喊。

          隔壁人家亮起了灯。阿文也砍破了门。他用一双阴翳的眼睛盯着小姑娘,像是在欣赏她惊慌的神情。

          屋内浓烟滚滚,连窗外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咳嗽不已。阿文像是没知觉,提着带血的斧头,一步一步,穿过火苗,走近小姑娘。他身上也着了火,劣质布料燃得很快,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只有兴奋。

          小姑娘看着阿文一步步靠近,已经吓到失声。因为阿文的样子是在太过恐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火人。

        “小姑娘着火了快下来,我叫人来灭火!”邻居大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姑娘仿佛听到了天籁,她看到邻居一家在提水准备救火。而阿文近在眼前。

          他抓住小姑娘的手,燃烧着的火很快烧焦了小姑娘细腻的皮肤,发出了肉被烤熟的味道。

          小姑娘痛呼起来,阿文痴痴的看着小姑娘因痛苦而皱起的脸。小姑娘看到阿文失神,一脚踢向阿文,从窗台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前,还被阿文在踢开的瞬间砍了一斧头——钻心的疼。

          楼下有邻居家的女主人。小姑娘料定阿文不敢追下去才出此下策。她在赌,赌自己的生命,赌唯一逃脱的机会。

          小姑娘很幸运,她赌赢了。邻居家的男人已经带着村里另外几个男人上楼救火。他们看到了楼下老板夫妇的尸体,怒从胆边生,一个两个捡起了小卖部里的刀具。

          邻居家的女人把摔在地上的小姑娘抱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去找别人家的女人一起照顾小姑娘。她嘴里骂的,是那个将小姑娘逼跳楼的火人。

          躺在女人怀里的小姑娘痛苦的虚眯着眼看向阳台,却再没了火人的半点影子。她跳下来摔得结结实实,五脏六腑都疼,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小卖部的火越烧越大。木质的房屋不堪火舌的舔舐,从二楼燃向底楼。最初救火的几人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干脆放下手中水桶,挨家挨户去叫每家男人一起灭火。

          在男人们的努力下,火势很快扑灭。只剩下房子的残骸和老板夫妇未燃尽的我骨骸。最初救火的几人将老板夫妇凄惨的死状告诉了他们,男人们个个义愤填膺,要找到凶手。可无论他们搜寻几遍,就是没有找到凶手。连尸骨也未见一副。

          这时村里开来一辆轿车,车里的人是小姑娘的哥哥和男子的朋友。

          男子看着小卖部的残骸,不顾一切冲进去寻找小姑娘。

          男子的朋友为他打着伞。邻居女人看见男子在小卖部寻找,急忙抱着虚弱的小姑娘出了门。

          男子看见女人怀中的小姑娘急忙接了过来,对女人郑重道过谢开着车急忙走了。小姑娘必须赶紧送医院,他必须让她好好活着。

          阿文看见被雨模糊的窗户上用红胶布贴着香烟,白酒的屋子,笑了起来。

          他看着被雨水冲掉血迹的斧头,藏在背后,轻轻敲开了村尾小卖部的门。

          雨下得大了。

          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他穿着老板的衣服。

          滂沱的大雨将他满身的血腥冲刷得干干净净,他走进了雨中。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雨季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ipkzh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