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木㮀,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几乎家家都有的农具,它在农忙季节闲不住,在农闲季节也闲不住。想忙家务的女人,给木㮀里放点吃的,木㮀就是哄娃的工具。
父亲说,我家以前那个木㮀是桐木的,是额爷挑着担子从富平逃难过来,置办的第一件家具。后来,额婆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额爷,在街上支起了醪糟摊子。额爷额婆每天忙于生计,父亲姊妹四人都是在木㮀里长大的。
木㮀,在农忙季节发挥着它的作用,在农闲季节是我们娃娃的耍活。夏天,烈日炎炎,大人们卸下门扇支在门槛上,就是夏凉的床。我们拉出木㮀,铺上被单也是床。头枕在木㮀沿沿上,过堂风悠悠地吹着,为了谁睡木㮀,姊们几个从cai 赤嘣(石头剪刀布)到你争我抢,那声音如窗外的知了。吵闹声惹怒了大人,一声训斥,连窗外的知了都没了声音。
84年秋天,连阴雨下了四十天,到了秋收季节,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隔壁婆跪在门楼下,双手合十,老天爷呀,再不敢下了!
再不收就哈到地了!当队长的四爷将烟锅别在腰带上。拉着架子车第一个冲进了雨中。紧接着,各家各户冲出一支队伍,披着塑料纸带着草帽,拉着架子车带着木㮀,冲进雨里,冲进齐腰深的包谷地里。男人们一趟趟扛着包谷袋,女人和娃娃一趟趟推着装满包谷的木㮀,往返于田间地头。那年,四爷在老碗会上说,今年秋收,多亏有木㮀。那年秋收,大人们水里捞食收获的是包谷,娃娃们惊喜万分收获的是快乐,木㮀在齐腰深的包谷地里成了他们的船。
前些日子,和父亲拉家常,提起他的木匠箱子,跟在父亲身后,来到我家放置闲物的房子,看到了木㮀。问了父亲才知,我家那个木㮀因年久已没了s首,而这个木㮀是小姑家的。
三年前,小姑所在的村子拆迁,喊父亲去看有啥能用的。虽然不种庄稼多年了,但父亲还是驮回了木㮀。巷子人不解,都不种庄稼了,还要那奏啥?父亲呵呵一笑:看呢。
那天,看着父亲凝视木㮀的眼神,我明白了,父亲带回的不仅仅是一个木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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