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五岳独尊,名扬海内外;汶水汤汤西流注入东平湖随黄河入海,号称天下第一倒流河。
这就是我的家乡泰安。虽只是三线小城却风景优美得上天垂青独厚,山雄水秀自然也育一方人杰领天下之先。
山东文旅宣传“一山一水一圣人”的口号可谓家喻户晓。我觉得这口号用在泰安身上简直如同定制:我们泰安有山,有水,有圣人。
写泰安当然首先要写泰山。
先有泰山,后有泰安城。山为城屏障,城是山护栏。泰山巍峨浇铸泰安城筋骨脊梁同时也注入了挺拔与不屈的灵魂;泰安城则秀美如明眸善睐的邻家小妹给泰山增添了几分明艳、娇羞、风情与温馨。
山城一体相得益彰。山庇护着城,千代万世;城依偎着山,如小鸟依人的情侣卿卿我我细语呢喃。
泰山是泰安的名片,每位泰安人提到自己家乡都会骄傲地脱口而出“泰山脚下”;泰山是山东的名片,天南地北山东人每提起家乡都忘不了说一句“齐鲁大地五岳独尊”,泰山又何尝不是中国的名片?海外游子即便梦里想家,祖国的模样也早已具象为长江长城黄河泰山……
写泰安怎能不写泰山?游齐鲁大地怎能错过泰山?了解中华文明又怎敢轻慢泰山?
泰山可不只是泰安的封面,它还是脊柱、筋骨、灵魂和庇护神。
所有的甜言蜜语抵不过一次脚步的双向奔赴。
化用著名女诗人舒婷那句《神女峰》——与其在纸上心里念叨千遍万遍,不如沉醉在泰山的怀里缠绵一晚……
游遍千山万山,怎能错过泰山?不游泰山,又怎好意思说自己游过千山万山?
“泰山岩岩,鲁邦所瞻。”从上古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封建时代的有为之君,他们先后来到泰山祭拜,封禅,祈福。秦始皇来过,汉武帝来过,光武帝来过,唐玄宗来过,宋真宗来过……封建王朝的长河里那些做出或者自以为做出过辉煌成就的帝皇们大都来过。他们从咸阳,从长安,从洛阳,从开封,长龙般的龙车凤辇以及随从队伍碾起腾腾烟尘,五彩的华盖与旌旗遮蔽了整个天空,他们矜耀,他们祈福,他们朝拜。向泰山,向天父,筑土为坛,汇报自己的功业并祈求上天保佑江山永固万民归附……
被誉为“万世师表”的孔老夫子来过,带着他的弟子从鲁都曲阜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却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却又忐忑不安——当我站在“孔子登临处”牌坊前,面对牌坊两边“登高必自”“第一山”的石碑,眼前浮现出两千多年前孔子一行人登山时的情景。光阴流逝数千年,泰山依然在,孔子早已走进历史凝固成不朽的石碑或文字,在这朽与不朽之间,两千年光阴可曾记得消蚀了多少名字?
“诗圣”杜甫来过,“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泰山的雄奇壮阔在令他目瞪口呆同时也催生了他的绝妙才思。可真正震撼人心的还是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慨,它让我们意识到教科书里永远一副忧国忧民脸的杜甫原来也曾经年轻,也许天底下唯有泰山极顶的风光才能让杜子美如此乐观昂扬而激情澎湃,唯有年轻的心才能写出如此雄奇豪放的诗句?
“诗仙”李白当然更来过——曾在泰山脚下徂徕山旁逍遥隐居的他也许是受到了杜甫的激发,也许此时的李白内心隐藏着某种不服与不甘也想着登岱顶而写出让天下人叹服的传世名句,“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虽然无法与杜甫那两句媲美却也把泰山的高大巍峨与自己的雄奇想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无数的画家书家来过,无数的才子佳人来过。山路两旁几乎随处可见的碑林石刻默默地立在那里,无声地向游人诉说着年代与光阴磨蚀不了的故事。
登过泰山的人大约都会经历同样的心路历程:先是登山前的豪情万丈“蠢蠢欲动”——泰山,我来了!千万里,终于见到你,会当凌绝顶,山高我为峰。尤其当经过“孔子登临处”读到“登高必自”的石碑,遥想此时的自己与两千多年前的孔夫子同走一条路同登一座山,似乎脚下石磴的尘沙还留着老夫子当年的印迹,那油然而生的何止是兴奋与激动?继而是登山中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与扑入眼帘摇曳心旌的绝美风光碰撞交融,那真是酸痛挟庆幸并清风丽日齐舞,揉捏邀喟叹共涧溪百鸟同欢。当你在十八盘上手脚并用,往上望只看见密密丛丛的脚踝,往下瞧全是黑压压的头顶,那种震撼闪电般击中灵魂的感觉会让你心醉神迷。而当你终于站在巅峰,迥立日观峰或跻身到探海石旁边,当强劲的山风吹走你浑身的汗水令你不由地浑身一激灵,所有的疲劳与辛苦在那一瞬间全化为骄傲、喜悦与狂放。你俯视四周,群山俯首长河如带城市楼盘如积木城堡尽收眼底,此时激荡在内心的恐怕简直如秦皇汉武睥睨天下一样的豪情!
此时也唯有此时,你也许才能真正领略孔夫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雄放与深沉,一切源于文字的臆想与感受在它面前都显露出浮浅和苍白……
泰山可不只是一座山,它是开放于天地间规模空前的历史文化博物馆,是随着脚步一页页掀开在你灵魂前的教科书。不读泰山,你又怎能读得懂泰安?
读泰山当然要读它的怪石巉岩、林秀壑深峰险,当然要读飞瀑流泉、风啸松涛鸟啼,当然要读盘道弯弯时疾时徐,当然要读亭檐寺钟法相庄严,但更需要你品读的还有隐藏在这些背后的东西:比如东岳大帝的“威”,碧霞元君的“慈”,泰山石敢当传说后面的“正”——因“威”而庄重不敢冒犯,因“慈”而悲悯万物包容天下,因“正”而祛邪拿祟百毒莫侵……这不只是泰山,也是泰安。
其实泰安可不只有山,更不是只有一座泰山。封建帝皇封禅除了登泰山筑土为坛向上天报功祈福,此为“封”;还要在附近寻一宝地山丘筑土为坛向后土汇报,此为“禅”。比如新泰有座梁父山,大汶口附近有座极小的云亭山就常作“禅”礼之地。梁父山、云亭山都不高,论海拔也就百多二百米,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两座小山就因为皇帝的封禅而走进了历史吸引着一代代文人墨客游览朝拜。
再比如徂徕山、莲花山、白佛山、腊山、洪顶山……每一座山都有厚重的历史,每一块岩石都铭刻着文化的印迹——李白等“竹溪六逸”曾在徂徕山下隐居,江北第一大佛就在白佛山阳半山腰护佑苍生,腊山号称“小岱岳”秀美险绝令人惊叹,洪顶山有僧安道一“大空王佛”四个大字堪称天下第一!
说到水当然要说大汶河,这条发源于泰莱山区的倒流河可谓个性十足。逶迤蜿蜒浩浩汤汤一路向西流于大汶口实现“五汶合一”,在戴村坝“三分朝天子,七分下江南”引汶入济,经过戴村大坝的汶河被称为大清河最终汇入东平湖,然后又由东平湖入黄河滚滚东流于东营入海。如果说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那么泰安人有理由把大汶河当作自己的“母亲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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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还不只是大汶河,还有东平湖。也许很多人对东平湖这个名字感觉陌生,但如果我说它是“八百里梁山水泊”唯一遗存地就可能会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宋江李逵最终被毒死后葬在蓼儿洼,而东平湖古称“大野泽”“巨野泽”和“蓼儿洼”。
水浒一百单八将风风火火闯九州演绎了男子汉血性雄豪重义气的品格,这份雄豪血性在某方面几乎成了山东大汉的代名词。
作为泰安人,既有泰山赋予的稳重与威严,又因与孔夫子为邻深得“仁德仁心”,外加梁山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便出手”的传统加持,美名传扬便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假如来泰安,除了游泰山可别忘了去大汶口膜拜我们的远古文明发源地,可别忘了一路向西游览一下东平湖,湖光山色之美自不必用我拙劣文词来赘述,单那环湖路与水浒古镇的“大宋不夜城”就足令你心旷神怡叹为观止。
至于“圣人”,泰安确实也有自己的圣人而且还不止一位。
宁阳有个颜回是孔子最爱的学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孔子赞他“贤哉,回也。”他被后人誉为“复圣”,宁阳鹤山有个颜子庙,宁阳县城东南有个非常值得一游的复圣公园。
新泰有个“和圣”柳下惠,一提柳下惠大家也许就想到“坐怀不乱”真君子。就是此人,但他的功德却绝不止于此,比如他隐身幕后授计于其兄“言语退齐兵”不战而退人之兵化干戈为玉帛,再比如他生性耿直“法不避贵”被权贵排斥以至于百年之后孔子都为他抱不平,孟子更是直称他为“圣之和者也”。柳下惠死后葬于柳里,他不仅得到鲁国人尊敬,就连秦国伐齐时经过他墓地都下令有敢破坏者“死无赦”,由此可见他在人们心中的位置。
除了圣人,自古而今泰安还有太多太多的名人,比如东平八景之一“黄石悬崖”下有个梁氏家族林,里面葬着“父子双状元”梁灏和梁固等一系列名人,梁氏一家更有“祖孙三宰相”的传奇,在北宋“忠孝三梁”几乎与苏轼父子“文情三苏”相媲美。有人说梁氏家族不仅是东平、泰安的骄傲,即使放眼中国也是令人艳羡的名门旺族。
谁不说俺家乡好?千言万语终无力道其于万一,最后打油一首算是收笔:
泰山岩岩,汶水汤汤。
钟灵毓秀,雄峙东方。
仁德泽远,敦厚情长。
大美泰安,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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