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腊月一来
我的故乡
就隐隐地有了年味
集市上好热闹
鞭炮摊上的花色品种多了
每个摊点
都会聚拢一群群小孩
屠宰场内
猪羊的叫声凄凄
有石磨的院子里
常常有大人领着孩子
将一篓篓浸好的大豆磨成豆汁
村东村西
不时从某家的厨房里飘出一阵豆腐的香气
太阳地里的母亲们
多在为孩子赶制新衣
从集上买回的一些好吃的东西
被大人们
在房梁上高高挂起……
年味渐浓
男人们虔诚地扫屋祭灶
女人们辛勤地烧煮洗涝
孩子们则摆弄着大大小小的鞭炮
有时会炸响一声两声
放过祭灶的爆竹
我会在大人的命令下跪在灶门口磕头
以后的几天
我们会用新买的画画
装饰家里的每一面墙壁
把买来的大红纸
裁成大小不一的长方形或者正方形
长方形的写对联
正方形的写福字
除夕当天
必须全部准备停当
以便从初一开始
为每一位亲人祈福迎祥
那时
我仿佛觉得头顶有好多神灵
正对我施加着威严的注视
你是一个图腾
在你的面前
我谨守着孝悌
我怀抱着敬畏
我懂得了
人必须有所顾忌
从那以后
与你的每一次相遇
我一点点感受到
你的目光公正而又严厉
现在
你是一枚胎记
是故乡用中国红
一丝丝
一道道
一抹抹
勾勒的
涂抹的
编织的
一枚胎记
是从农耕社会走来的祖祖辈辈
留在我灵魂里的
一枚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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