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爱的羽翼展开遍布她所到之处。

                                      ——题记

    “她是个能干的女子”每次提到外婆时，祖父总这样说。

      他们接触的时间也就短短两三年，父母结婚时再到我出生时。外婆家在曲靖，因为相隔得远，再加上后来外婆腿脚不便，也就没有再到我家来。

      说来惭愧，作为最小的外孙女，我和她老人家相处也不多。只记得小时候，那时外婆和外公都还在世，每到暑假，母亲和我便踏上去外婆家的“征程”。在那边呆一大半个假期，回来时嘴里说的话，口音全变了。母亲每次都对家里人说：“她的曲靖话比我还标准嘞！”我也任由口音的各种混杂，那时候，常常在学校讲普通话，和父亲讲丽江话，和母亲则是“比她更标准”的曲靖方言。

      好了，继续来说我的外婆。这个频频被祖父高度评价的老太太，在母亲的故事里也那样平凡却令人心疼。

      最近看林海音的书《英子的乡恋》中，提到了自己的婆婆和母亲缠足的事情。外婆也是那个年代经历缠足的一辈，所以祖父也常常开玩笑的称“那个小脚婆”。

      缠足是从很小时候就开始了。那边的男子娶妻，相亲时通常不看长相，女孩子在楼上，伸下一双小脚，男子在下面，看脚选妻。通常的说法就是脚越小的女子越好嫁。不过也不是每家每户的女儿们都经历缠足。普通要劳动的人家的女儿是不会缠足的，踏着一双小脚到田里劳作也是挺滑稽的情景。所以外婆也算富贵人家，嫁给外公之后自然也带去许多值钱的嫁妆。据说其中大多都在外公和他父亲抽大烟的那段日子里流走了。

      外婆也是个讲究的女子。也总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照顾得好那么多的子女，也对每个人都真实善良。母亲说她小时候，外婆几乎每天都会一个人忙到深夜，哄孩子们睡了后还要打整家里的事情，做豆腐、揉面、准备第二天的东西，总要忙到一两点才放心去睡觉。她做得一桌好饭菜，母亲也总说这是她在结婚之前都不会做饭的原因。也做得一手好针线活，这点也传给了母亲。母亲却还得意地说：“诶，你外婆才厉害呢，她比我绣得好多了，她又有耐心，老了眼睛都好呢。”这时候我也总逞强说：“我也有耐心啊！”母亲多半是懒得反驳我，然后继续碎碎念“你外婆才厉害呢，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绣，好看得很……”

      外婆也会有一些旧时女子的规矩。前面提到的外公和他父亲抽大烟的事情。外公年轻时也是个才俊，做了个小官，并非只是抽大烟这般颓样。只是在母亲少有的抱怨中，会很在意地提到这一件。她说当时外婆眼看着自己的嫁妆被这样消耗，也没有说半句怨言，也没有去和丈夫争吵，只是偷偷藏起了几件，要留给女儿们儿媳们。每到家里来了客人，外公的朋友们，外婆也能自己马上做出一大桌饭菜。“她从不叫人帮忙”妈妈会很佩服的语气。她会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情，却在吃饭时独自躲在后厨里吃。因为缠了足后，整个脚都是变形的，外婆没次洗脚都不让我们看到，害怕吓到我们小孩子。

      外婆也是一个坚韧的母亲。小脚始终是不方便的，一次在井边打水时，摔倒之后，外婆再也不能流畅的走路了。总要依靠拐杖，也做不了家里的事情了。后来更严重，直接要依靠轮椅了。幸运的是，那个自己到照顾不好的外公倒细心地照顾起外婆了。每一次病情的加重，外婆都是一声不吭，想象腿不能走路要多疼。可是我的外婆，那个小脚老太太，一直不愿意跟她的儿子女儿们说。

      现在外婆已经过世。

      “她记得我们几姊妹的生日，新历农历都记得很清楚，到老都是。”妈妈会经常炫耀。是的，她也记得我的生日，新历农历都是，到老都是。

      写到这里，已经接受眼泪的洗礼好几轮了，突然越发思念外婆。

      就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女子，普通的妻子，平凡的母亲，让她的亲家赞不绝口；让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时常念叨，时常向别人炫耀；让她最小的外孙女在她去世多年之后，在千里之外的深夜，无比的想念她。

                                        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