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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不惑(四)

四十不惑(四)

作者: 知音少 | 来源:发表于2018-04-13 03:54 被阅读24次

    巨大的喜悦和震惊同时袭来。我是不排斥做母亲的,可是它来得这样急,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告诉孩子的爸爸。它爸爸同样也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同样一脸的懵逼。

    “这样快?”他说。

    “是呀。”

    “什么时候的事?”

    我被他问得臊得慌,“左不过就是这段时间。”

    他挠挠头,傻笑道,“说的也是。”

    “怎么办?”我问他。

    “还能怎么办?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不要吧?”

    说的也是,于是这个小生命就这样在我的肚子里安家落户了。

    “我可没时间照顾你,我得开始挣奶粉钱了。”他又说道,“不如叫我妈来照顾你吧!”

    我说那也行,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老太太胖乎乎,活络络的,待人可热情,不像我和她儿子,都是冷冰冰的性格。她来了,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许我就没那么寂寞了吧。

    老太太来了的好处就是我的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了,不好的地方就是她煮的菜不合我的胃口。还有就是她的话可真叫一个多。可以从早上一直说到晚上,中间恨不得连一个逗号都不打。孜孜不倦。不知道全天下的婆婆面对媳妇是不是都只有这两个话题:一是她同学张阿姨家的儿子怎么怎么地,她同事王阿姨家的女儿怎么怎么地,她发小李叔叔家的儿子又怎么怎么地……总之说来说去谁都没有她儿子好;二是在她看来她儿子小时候的各种奇闻异事。翻来覆去的说。我听第一遍的时候还挺新鲜,听多了就腻了,可是她又不能不说,我又不能不听,这让我十分的为难。于是找各种借口,胸闷、想睡觉、没力气……躲进房间玩手机。她没人聊天了,就打开电视,声音故意开得很大,看各种戏曲、唱歌节目,家庭伦理肥皂剧……乃至卖锅卖铲减肥器械丰胸产品的电视购物。有的时候看着看着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鼾声震天。我轻手轻脚的出来,好心帮她把电视关了,谁知道电视一关她就醒了,还说,“哎,你关了干嘛?打开打开,我还要看的。”我只好又打开,无奈的看着那个窄窄的屏里闹哄哄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她儿子也同我一样,是个喜静的性子,一回来就坐在电脑前上网,她知道她儿子不喜欢那样闹哄哄的,所以每次在她儿子下班回来之前都很自觉的关上电视,去厨房做饭。我开始越来越依赖她儿子了,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他早点回家,即使他回家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也万分享受这晚上难得的静谧时光,因为白天,电视的声音就像背景音乐一样充斥着我所有的时间。

    我开始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没胃口,而她老是变着花样近乎讨好的劝我多吃。我很感动,强忍着难受,很听话的吃。有时候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有时候又觉得食物都堵到喉咙了,而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吃。

    我开始犯恶心,看到什么闻到什么,都莫名的想吐。这种时不时反胃的感觉搅得我很是心烦,她又劝我放宽心,不要害怕,这是害喜,所有女人怀孩子都是这样的,想当年她怀她儿子也就是我老公的时候……(此处省略一万字)但我还是很感激她,如果没有她的宽慰,她的鼓励,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有多难熬。

    我总是病恹恹的躺着不敢乱动,生怕一个翻身就把胃里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食物给吐出来,最开心的就是睡着了,本来夜里就睡得浅,白天没精神,如果有一个午觉睡,又不用犯恶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的胃口日渐的差,她每天都问我想吃什么想吃什么。我说了想吃的,她照着做,往往她做好了我又没有了胃口,她又乐呵呵的重新做,毫无怨言。

    “这不吃,那不吃,这么挑食,谁养得起你?哪家的大小姐也不像你这样娇气!”她儿子先看不惯了,黑着脸来训斥我。

    “傻仔!你懂什么?”她就这点好,我们一吵架,她总是偏袒着我骂她儿子的。“人家又不是天生这样挑食的!这不是害喜嘛!是你儿子挑食,不是你媳妇挑食,你别搞错了!”

    “妈!你就这样惯着她!”每一次,她儿子都是用这样的话作为结束语,气鼓鼓的坐回到电脑桌前上网。

    终于,有一天在饭桌上,我胃里的那股酸劲又泛上来了,我赶紧扔下碗筷,跑到厕所里,一开始只是干呕,谁知道后来胃里的食物直接像液体一样喷射出来,我一直吐一直吐,吐到连黄疸水都要吐出来了,眼泪直往外冒,浑身几近虚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婆婆赶紧冲上来抱住我,把我扶到板凳上坐。

    “傻仔!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给媳妇倒杯热水!”听到他老娘歇斯底里的喊他,我才想起他也是在现场的,那刚才那一幕,我那样的惨烈,他应该也是看到了,为什么来抱我是他老娘而不是他呢?我想用目光寻他,一抬头,不想却迎上他嫌弃的眼神。

    “热水来了。”他的手伸得老长,身子离得老远,仿佛怕自己碰到那一地的污秽之物。我接过那热水,烫得下不了口,那简直就是开水。开水的水汽熏得我的眼镜上都是雾霭,我的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我再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还和胡歌谈着恋爱呢,有一次嘴馋,跟着她们出去吃麻辣烫,结果吃坏肚子了,上吐下泻的。他来我们宿舍楼下找我约会呢,我们宿舍的姐妹告诉他我去不了了,他那个急啊,也不管门神大婶的阻拦,直接就冲进女生宿舍楼了。他冲进我们宿舍的时候,我正好趴在厕所的水槽吐呢,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让我舒服些,待我吐完,倒了杯热水给我,又默默的帮我把厕所弄干净,看到我虚脱的样子,他的小眼神心疼极了,二话不说,背起我就直接上了校医务室。恪尽职守的门神大婶追上来的时候,他正好背着我下楼,大婶看是这种情况,就不再言语了。我足足吊了三瓶子水才见好,而他就陪着我一直到深夜……只是那些年少的心情都已经随着春风一同消逝在了岁月中,如果不是一些特定的契机,谁又会想得起呢。

    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们只是为了完成人生的某一阶段的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而结的婚,所以我也并没有奢求过他什么。但是好歹老娘也是在为他怀的孩子啊!他这满脸大写的嫌弃究竟是闹的哪出?

    或许他也曾经如我和胡歌那样的爱过吧。只是后来那个爱人离开了,他受伤了,就变得不再爱了。又或者,我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女孩,所以他无论多么努力,如何伪装,对我,就是爱不起来吧。

    那我,又何必强求呢?

    所幸,我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婆婆,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我终于在婆婆的鼓励下,安全的度过了孕吐期,胃口开始好起来。

    婆婆陪我去医院建了档,我定期都去医院产检,每次都是婆婆陪着。婆婆是个话痨,我们一路说着笑着,不认识的都以为我们是亲母女。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有老公陪着去产检的准妈妈,可是他总是说他工作忙,我想想也是,每次产检的时间都是9:00-12:00,14:30-18:00,可不正是他的上班时间嘛,碰上星期六星期天,婆婆心疼她儿子不能睡懒觉,主动请缨要陪我去,我想着谁陪不是陪,也就作罢了。

    要办准生证必须夫妇两人去听课,我约了他,他同意了。他特地请了假。谁知道临去的头一天晚上,玩游戏玩到两点,第二天起不来。他说老婆你自己去吧。我无奈,只好自己去。我以为我不会在意,但是当我看到满教室的准爸爸柔情蜜意的陪着准妈妈时,神情还是有些落寞的,他们也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大概怀疑我是单亲妈妈。好在现在的计生部门还是很人性化的,我只要拿出结婚证,代他签一个名,准生证还是可以领到的。但我觉得如果他能来听这堂课就好了,起码他能学着点如何做爸爸。

    他看到我拿了准生证回去,更是不屑,“瞧,原来你自己就能领回来,还害我多请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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