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日记

2018年3月31日， 阴有零星小雨，冷

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有人说我在四月会遇到第二个生日。

临江的霓虹灯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昏黄的路灯映在江上，如同大火过后的余烬。

我照例披上雨衣、带上雨帽，拉链拉到最高遮住脸色的苍白，扛起镰刀外出收割。

收割，千篇一律，却乐趣无穷。无论他们前一刻是喜、是忧，是开心、是痛苦，是意气风发还是心灰意冷，只要被我牵了手，便会千人一面，冷静、冷漠、冷酷、冷寂。

走在路上，不用地图、不用问路，只要循着甜腻的腐烂气息和猫头鹰的叫声，便能准确找到目标。瘦骨嶙峋的老人、不谙世事的孩童、高大帅气的男人、浓妆艳抹的娼妓、油腻半衰的大叔、精心保养的贵妇、万人之上的君王、闲云野鹤的隐士，我在被收割前会是什么模样？不过也无所谓，不管什么模样，在这里众生平等。不用去思考、不会有悲喜、不用去攀比，甚至不用去区分。

一只流浪狗，无助地躺在路边，用最后一点精神，告诉我它还是一个活物。名单上没有，但我确信，我和它没有一个眼神那么简单。我甚至在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令人费解也令人向往——许久没有过的欲望。但，除了收割，我已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方式沟通和表达。

口袋中三十年没有响过的手机，发出了一声信息提示音。没有发件人，但我知道是谁。信息内容无它，四个字“生日快乐”。我抬起头——时刻已经过了子时。

我的手还没有伸向它，却有了一种被牵的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底的黑暗，深不见底……

睁开眼，已是初霁。我本能地着急躲闪阳光，却看到令人错愕的世界。世界上除了黑白，竟然还有那么多瑰丽的色泽……我兴奋地在草地上狂奔、肆意地在花田间穿梭，我吐出舌头，任口中的汗水抛向半空，映出鲜丽的彩虹。

2018年4月1日，除了愚人节，还是复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