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哥,是2021年高二下学期转学来我班上的。
“保哥”不是我第一个喊的,但觉得这称呼与他很匹配,试着开口这样喊了他一次,挺顺,于是默认了“保哥”这称呼非保哥莫属也。
保哥,之所以像保哥,有一点必须说。就是不胸怀小气。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微举起右手,清一清略显沙哑的嗓子,用短促的声音喊我:老师~此时,我看见他露出了一掬笑容,那是喊完我之后的如释重负,又不好意思的笑。因为保哥迟到了!
有时保哥也不太理我。比如那天恰巧他准时到校,恰巧我值班,保哥不笑了,眼神坚定,满脸是自信。此时保哥一般微低着头,只顾往教室的路走。因为保哥,没有迟到。
保哥走路很潇洒,别看他身板子单薄,可是走起路来带着风,那校服衣往肩上一扣,从校门口走回来,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如果不是在校园里,我还真得喊一句“大哥好”了。不过保哥远远见到我就笑了,感情保哥吃饱了,心情不错呀。
保哥身板子单薄,但是他跑操时从不掉队,或肚子疼或头疼或怕热或脚崴了或头晕或心情不好……这些原因都不是他不跑的理由,保哥好像不怕跑操。
保哥怕什么呢?读书,听课。
保哥最近总喊不醒。在班级的录像里,我在保哥的座位上时常看见“无头人”,就是只看到一个身子,而看不到人的头。调大了页面,瞪大牛眼睛,才发现保哥又在睡大觉呢。我以为保哥应该是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的精华之处的: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在教室里,保哥何止是小睡,简直是我们都羡慕的酣眠。我常常心里忿忿不平:保哥又睡香了!不知有多少次,我稍稍走近保哥身边,用极和谐的食指与大拇指合力起来,重重地在保哥的脖颈上做了一个功,给了他一个力的作用。这时候,保哥的反应也是很敏感的,“谁?是谁动了我的脖子?”,我不怕叫保哥,因为保哥性格好,他总是会醒来,操起书本,吊拉着脑袋,这会儿是不可能睡得着了,但也读不起书。保哥就这么半悬着,整个早读都在大家的嗡嗡嗡,昂昂昂,噫噫噫,呀呀呀声中度过的。
我走出教室,摇摇头,口里神神叨叨:“朽木不可雕也”。这保哥也睡得太自我了点。但是我忽然想起了当年孔老夫子批评弟子宰予毫不留情,孔夫子说:“于予与何诛?”意思是对于宰予啊,我该怎么批评他呢?那是孔老夫子对学生的高标准高期待才如此说,因为宰予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是言语的高材生啊。保哥非宰予,我虽非孔夫子,但也有孔夫子望学生成才之急切啊!
保哥,不懂也。
其实,有段时间保哥好像忽然懂了些。他做我的作业认真了许多。检查他提前做预习的题目了吗?做了。作业交上来都写了吗?写了。作文会写吗?写完篇了。果真,那段时间,他的语文科目成绩有所提升。关键是,保哥那段时间刷新了我对他的刻板印象。他的总分成绩有了很大提升,精神状态也改变许多。可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的催打,保哥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努力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里有句很有力量的话:一个人并不是生来就要被打败的,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保哥,不能被打败,也不应该被打败!
我们班还有像保哥那样的“哥”,我们年级还有很多这样的“哥”,我每天的工作是叫醒那些“哥”,我们老师的工作是不断地叫醒那些“哥”,我能有啥坏心眼,老师们能有啥坏心眼呢,无非就是想你有好的选择机会。
说到机会,我想保哥现在是想不明白的。梁晓声的《人世间》里有两种孩子的出路:养口体和养心智。陪伴照顾父母是养口体,成为父母的骄傲是养心智。我记得我大学教现当代文学的张教授给我们说过一句经典的话,至今仍铭记于心。他说:如果你学习不努力,家境好可以说的过去;如果你学习不努力,长得好也可以勉强说得过去;如果你学习不努力,家境不好,长得还不好至少你有善良,人好也说得过去;但是如果你学习不努力,家境不好,长得不好,为人也不好,那就算了。张老师言辞犀利,甚至话说不好听。但老师说的是真话。在现实社会中,等级分化愈演愈烈。你永远够不着与你眼界和格局不一样的世界。你愿做涓涓细流,那就踏踏实实去做。你想做巍巍高山,那就全力以赴去做。
照这样看来,保哥性格好,爱微笑,心宽,我是不担心保哥“养口体”之事的。但是我担心的是保哥的未来,保哥你能否快快醒醒,发挥点港口精神,想想“养心智”的事呢?
对了,保哥是从新盈转学到我们班的,全名邓保。
(笔于2022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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