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的故事（八）

妞妞的故事，讲述妞妞别样的人生。

赵蓝云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赵长山是最伤心的一个，只有他知道是什么情形。当时医生把他叫到办公室里，给了他一张病危通知书，说让回家准备后事。人是回来了，只是还有一口气。赵长山此刻，一个人蹲在里屋的地上，背靠着大木柜子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昨晚他一夜没睡，心里乱七八糟的，脑子里也有些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年轻的汉子有些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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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都别哭了！”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大个子，这人身高约摸有一米八以上，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这样的身材与样貌在村里是不多见的。来人正是那天救妞妞妈钱蓝云的人，也是赵长山家的邻居叫王金锁。

“长山啊！你也别伤心了，还是大家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吧！”王金锁家是独门独户，没有兄弟，尽管人十分精明能干，但毕竟没有什么帮手，所以，与赵长山一直关系不错。现在又成了钱蓝云的救命恩人，更是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儿分量。

“金锁哥，你来了！”赵长山抬头看看王金锁，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准备站起来。

“我们到外面去说吧！”赵长山说着话，靠着大柜子站起来，不知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还是没有吃东西饿得，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到地上，王金锁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他这才靠着柜子站起来，外屋的人看得都吓了一跳，有人惊叫起来。

“没事儿！”赵长山对大家摆摆手说。然后就一手扶着柜子走到外屋，就势坐到了八仙桌右侧的红木太师椅上，这是他的专座，平时在家只有他能坐。

八仙桌放在外屋靠北墙的正中央，桌上有一个很大的梳妆镜，红木的底座擦得很亮，与八仙桌的黑色桌面一样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可见女主人对它的喜欢。梳妆镜的后面整齐的摆放着三四个牌位，上面都罩着木盒子，还有一个五彩琉璃的香炉。八仙桌的左侧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靠墙立着案板，还有一个大面瓷盆，面盆上盖着高粱杆穿制的圆形盖板，上面放着一把菜刀。显然这床是不住人的。此刻，床上坐着几个人，王金锁紧靠桌子坐着的，离赵长山最近，这个位置也显示他是有功之人。

紧挨着床的是一张小饭桌，也是红漆漆过得，很漂亮。小饭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大茶盘，茶盘里有一个铝茶壶，还有四只红泥小茶碗。其中一个茶碗上有很厚的茶垢，可见赵长山是喜欢喝茶的。

外屋不大，或站或坐的都是赵长山的几个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女人，大家都是面色凝重，等待有人主持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大家也都看到了，都说说吧！”赵长山看看在场的人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们能做主的就不要问我了。”

“长山，那我们就看着安排了。”坐在小饭桌边的老大赵长河说话了，“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你告诉我。”

“嗯！就这样吧！”赵长山点头答应着，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管后面的事了。

“哥，你睡会儿吧！”妹妹赵青梅走上前来说。

“嗯！我就靠在这儿歇会儿。”说着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大家知道他是不会躺床上去的，就让他在坐这儿眯一会儿，耳朵里能听听，也心安些。

“哥，”过了一会儿赵青梅又提着铝茶壶走过来，“茶泡好了！”赵长山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嗯”了一声，好像睡着了似的。

屋里的人商量着钱蓝云的后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赵家遇到大事儿的时候还是很齐心的，更何况是老二家的事儿，谁也不甘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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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大人们好像忘记了屋里还有个妞妞，此刻的妞妞正趴在炕沿上，跟妈妈说话，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惊恐害怕，她的小脸上又恢复到像从前一样的镇定了。

“妈！妞妞知道你累了，你睡吧！妞妞在这儿陪你，妞妞不吵。”妞妞跪在炕边的椅子上，撅着屁股，趴在妈妈枕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紧闭双眼的钱蓝云。

钱蓝云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在妞妞的眼里，她就是慈祥的妈妈，她觉得妈妈就是太累了，就是睡着了。妞妞平时是没有太多时间和妈妈在一起的，妈妈每天要做太多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陪她，现在好了，她终于可以这样静静地躺着休息了，妞妞也可以好好陪着妈妈了。

“妞妞，你下来吧！吃点饭吧！”姨妈走进来，轻轻拍拍妞妞背说，“让你妈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我不饿！我不说话！我在陪我妈睡觉！”妞妞没有回头，轻轻地回答道。姨妈知道妞妞脾气倔，她要不乐意的事儿谁说都不管用，只好悻悻的出去了“唉！这孩子！”。

“妈！”“妈！”“妈”……

“妈你怎么了？”

“妈怎么了？”

“哥！妈她怎么了？”

“哇！——”

“呜呜——”

没过一会儿，哥哥们都放学回家了，一进里屋就叫唤开了。看到紧闭双眼躺在炕上的妈妈不回答他们，全都吓坏了，一个个“呜呜”的大哭起来。

大哥赵伟今年已经十二岁了，他已经很懂事了，平时没少给家里干活，割猪草、撸树叶都是他带着两个弟弟干。这兄弟三人平时上学、放学、帮妈妈干活都在一起；二哥赵锋十岁，最是乖巧，学习成绩优秀，脸皮白净，说话轻声细语，有些像女孩子，妈妈最喜欢他，他放学回家也最爱钻进厨房里帮妈妈烧火做饭；三哥赵勇八岁，调皮捣蛋就数他了，而且还嘴馋，家里有好吃的，大家也都让着他，尤其是妈妈总是多留给他一份。

“要是没有妈妈，以后谁给我们做饭吃？呜呜——”赵勇边说边抹着眼泪大哭起来，因为他现在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闭嘴！”赵伟就势踢了赵勇一脚，“就知道吃！”

“妈，我知道你累了！你睡吧！我去做饭给你吃！”赵锋边哭边说，然后转身往外走。

“哥！你别哭了！”妞妞从椅子上下来，抓住赵伟的胳膊摇了摇说，“妈她睡着了！你们别吵到她。”

“妞妞，你乖乖的在这儿，我们去做饭。”赵伟擦干眼泪轻轻拍拍妞妞的脑袋。然后拉起赵勇的胳膊咬着牙凶巴巴的对他说，“走！给你做饭去！馋嘴猴！”

“哦！”赵勇嘟囔着嘴答应着，兄弟三个出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