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乡乡长田明德的祖父病故了。
在整理祖父遗物时,田乡长找到了祖上珍藏的一只鼻烟壶。这个鼻烟壶做工十分考究,通体透明,夜里还发着荧光,更绝的是壶中勾画了一幅仕女图像,刻绘清晰,触摸上去光滑柔腻。消息传开,在大坪乡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亲朋好友与街坊四邻纷纷上门看宝。田乡长干脆请来木工,做了一个极精致的玻璃小匣将鼻烟壶装起来,放在客厅里任人观赏。
这一天,乡政府朱文书领着县文博馆的周馆长前来观赏鉴定。周馆长将那鼻烟壶捧在手掌上仔细端详,说:“田乡长,你这个鼻烟壶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呀!单从这仕女图上的首饰来看,就不是平常的女人,显然是皇宫里的贵妇,极可能是照着一位皇后或者皇太后画得像呢,而用这个鼻烟壶的人,身份一定不低,有可能就是皇帝专用的。再从衣着上看,这肯定是宋朝时期的服饰。”
“周馆长,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鼻烟壶可能是宋朝皇上用的?”田乡长小心翼翼地问。
“有可能,很有可能,这鼻烟壶因此就值钱了。”
“那你说这鼻烟壶能值多少钱?”
“10万元。”周馆长极为肯定地说。他的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田乡长说:“这玩意真能值这么多钱,我就干脆卖了它,只要有人买,我便捐献一万元现金给乡里的教育事业!”
周馆长赞赏地说:“好!咱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张罗一个拍卖会,到时肯定会有不少收藏家与会竞买。”
几天后,文博馆内布置好了拍卖会场,朱文书也没闲着,连续在市报、电视台以及县里广播站发表了几篇新闻稿。到了拍卖会那天,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拍卖会一开始,拍卖师将这鼻烟壶介绍了一番,接着报出了6万元的底价。一上来就报出如此高的起价,一时震住了全场的人,但还是有20号举起了牌子,随即14号也举牌竞价。“7万”、“8万”,20号与14号较上劲了,双方各不相让,咬得很紧。当14号不再吭声竞价了,拍卖师就开始了倒计时:”十万元一次,十万元两次,十万元三次------成交!我们恭喜14号竞得了这个鼻烟壶。“
田乡长心情激动地快步走上主席台说:”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我祖上传下来的这个小小鼻烟壶承蒙诸位抬爱,拍出了这么个好价钱,我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捐献一万元现金,给乡里作教育基金。“田乡长的话音未落,全场掌声雷动。
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急步蹿到台上,抓起放在展台上的鼻烟壶,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在场的人。还是田乡长反应快,他一把抓住这青年的手,”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青年倒也十分坦然,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各位,我惟一的业余爱好就是临摹、仿制文物,这个鼻烟壶就是我亲手制作的。现在有人出10万元的高价收购这件赝品,我怕那位出钱的老兄上当受骗,所以就唐突地上台摔碎了这件赝品。
田乡长在一旁大怒道:“这个鼻烟壶明明是我祖上的传世遗物,怎么能胡说是你做的赝品呢?你摔坏了我的珍贵宝物,你一定要赔偿。”
“田乡长,你先不要生气,这个鼻烟壶的下方刻着我的姓名呢。”果真,底部的碎片上有用细微的仿宋字体刻着“陶福伍于2001年4月制”的字样。
猛然间,骚动声停止了,人们看到县纪委梅书记带着纪委干部小王、老张来到拍卖会现场。他严肃地走到台上对田乡长说:“田明德,我们根据群众举报及调查所掌握的证据,你有受贿嫌疑。从现在起,我们依法对你进行双规----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彻底交代问题,你必须配合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
“你们有什么证据?”田乡长听了这话暴跳如雷。
“证据?今天的这个拍卖会就是证据,你搞什么鬼,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一来,在场的人吃惊不小,那个神秘的14号此时也不知去向了。
第二天上午,临界县就传开了特大新闻:田乡长在乡里建造中学教学楼的发包工程中,大肆索贿受贿,这10万元就是工程队给他行贿的款子。由于银行存款实行了实名制,要凭身份证才能存钱,田乡长的10万元现金放在家里怕不安全,存进银行里又怕被查出来,一时真成了他的心病和难题。这时,给他行贿的工程队队长出了这个主意,搞一件假文物进行拍卖,然后由事先安排的人出高价收购,这样一来,就可名正言顺收进口袋中去了。
田乡长于是就让他的表弟朱文书用50元钱在市场上买来一件赝品,就是那个被摔碎的鼻烟壶,同时给文博馆周馆长送上一千元钱,让他下个权威性的“结论”。这一场精心策划好的“洗黑钱”拍卖会就在大肆炒作中上演了。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鼻烟壶被摔碎不算,自己被纪委责令“双规”。
田乡长归案后的第二天,那个神秘的14号也被抓获,他就是那个行贿的建筑工程队的队长。
有人说县纪委接到的举报电话是陶福伍打的,应该给予重奖,但他却不承认,只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干制作赝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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