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心理暗示产生了作用还是连续两晚做的梦让我心生感触,总是觉得应该写点什么。
连续两天临睡前对自己进行一些简单的心理暗示。这是我发小前些日子安利我的,他说这种方法长期实施会有效的改变一个人的行事方法。可我得到的却是连续两晚的“连续剧”。
连续两天做梦都是回到部队,回想起了当时在部队中的嬉笑怒骂。
15年9月入伍,我们是伴随这改革之风来到了部队中。新兵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乏味。相反,我们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都是怀着兴奋的心情进入军队。经常有人说新兵三个月是最苦的,可是当过兵的人会告诉你,新兵三个月是最美好的。
那时候我们经常卧谈会,晚上躺在自己的铺上,说着一些各自的经历。那时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听不完的故事,那时候吹牛是不用负责的。我们各自说着半真半假的故事,也听着半真半假的故事。
七个新兵取名叫葫芦娃,我排老六(按到部队的先后顺序)。隐身算是多数人都想要的特异功能,可惜事不遂愿,我到今天也没觉醒这个技能。
老七是成都的,除去08年那次基本没怎么见过雪。当时下雪,老兵不在家,新兵出门扫雪。老七握着雪笑的像个小傻子一样,而我们这几个北方的家伙也是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双手缩在手套里,怎么说也肯拿出来。结果老七手被冻伤了。
新兵训练队列是很枯燥的,尤其是东北的冬天。四面刮风,都分不清风从哪里来。休息时我们坐在折叠凳上像一群仓鼠般缩在一团,丝毫不管会带走我们体温的凳子是不是比冰块还凉。
门外的卖烤地瓜的老大爷坐在炉子旁,双手时不时的翻动炉内的地瓜。飘来的香气勾动我们那早已饥肠辘辘的五脏庙,虽说望梅能止渴,可是闻香却不顶饿啊。每一次呼吸间食物的香气都会刺激口腔分泌出些许唾液,吞咽下的每一口唾液都会更加刺激泛起的胃酸。
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烤地瓜。19个人一起吃两个。不是没钱,相反我们每个人身上的钱都能吃到吐,可是买不到。我们能吃到也是因为班长们发了“慈悲心”,班长们把钱扔过两层铁丝网,然后老大爷把烤地瓜扔过来。
如果当时你在场就能看见一群穿着土黄色迷彩服的人相互拥挤的坐在一把把墨绿色的凳子上,手中捧着一块微凉的烤地瓜。现在想想竟然有种莫名的喜感。
男人当兵都是说保家卫国,但是多数都是为了过一过手握钢枪的射击梦想。
可是真到了拿枪的那天就不是这样的了。一把枪净重7斤,需要用右手拇指吃力顶住背带,枪身与大臂紧贴,以此来达到人枪一体的状态。行走起来上身正直,不动不摇,枪和人是一体,不见半分摇晃。
练枪先练瞄准,讲究三点一线。整个人匍匐在地,双肘支撑在地,枪搭在支撑上用以练习。已经被风吹的微微麻木的脸紧紧贴在冷冰冰的硬塑枪托上,能感受到凉说明脸还不够冷。
我清晰记得第一次射击时耳侧一声炸雷,子弹从枪口中飞射而出随后激起一阵烟雾。随即第二枪勾动,巨响依旧,但是烟雾却被一颗子弹击穿,烟雾的中心被撕开一个缺口。每一次勾动扳机都会带来后坐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因为全身都被冻透,手指已经麻木,开枪时每一个细胞都在跟我说,快点开枪,快点。冻死“老子”了。
射击好玩吗?那是真老好玩了,我听力在接下来的三四天内始终没有恢复,始终能听见耳鸣声。
随后考核,授衔,下班。
授衔后我们就不再是新兵连,而是在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了。打个比方,如果前面的新兵连是大人领着一群孩子在玩过家家,那下班以后就是各家班长领着老兵新兵一起过日子了。
下班以后我和我新兵班里的老大分到了一起,临走的时候新兵班长还嘱咐我俩互相照顾。
老大姓赵,我称呼他叫老赵。他比我大两岁,是大学生,主修的化学方面。非常对口我们的工兵专业,有好多我听都没听过的化学名词从他嘴里冒出来,说的班长都一脸懵逼。
可惜不清楚为啥,老赵下班后状态一直不太好,甚至都不如我这个“瘸子”。一个班里一个全连倒第一,一个全连倒第二。我们班长心态能好那就出鬼了。没办法,分到他这里,他就得接着。
记得那时候学习军体拳,没看错,就是那个大学生学完了被人家砍了二十四刀的军体拳。在这里我必须要为军体拳正名,这个东西不是没用,是他用的不对。你一直按套路打,任何一个学过一点的人都能砍翻你。见义勇为是好的,但是也不能不知变通啊。
学军体拳时老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他的拳特别别扭。当时大家都是一起学拳,我虽然成绩一直很稳定(我一直是倒数第一),但是我学东西快啊。老赵就不一样了,他在新兵连的时候成绩可是在前面的(我到现在也怀疑是不是让我带跑偏了),据我所知班长就是在这时开始有些不待见老赵的,整天数落我们数落的跟孙子似的(不待见我是一直的)。
后来我们开始学布置地雷,学习拆除地雷,学习炸弹原理,学习构筑工事。
一起吃了好多苦哦。
因为我的皮肤原因,手上全是裂口,指甲边远更是裂出两条大口子,每一个手指上都有这种裂口,而且整个冬季根本不能愈合。学习布置地雷的时候需要从土地上挖出土块,下锹的时候要猛,要狠。结果就是每一锹都会使我刚刚止血的伤口崩裂,鲜血甚至都涂到了工兵锹的柄上。
也是那年冬天出门拉练,从部队驻地走出来,适应冬季徒步行军,在老乡家里吃住。
天寒地冻,背着背囊,真是趟风冒雪的走着,一路翻山越岭,从天没亮走到天擦黑这才走到了目的地。
在山上构筑指挥部,选了一个山沟,用镐头将弧形的沟壁挖直,然后进行伪装和装饰。班长们觉得工程量他们,所以弄了一个柴油发电机,又拿来了一把电镐。可是我的同届兵里竟然没人会更换镐头,一群人围在哪里不知所措,好巧不巧,这种事偏偏我就会,结果没来由的多了个“电镐星人”的外号。
老赵写的一手好字,所以他主要负责装饰,而我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家伙就被安排在他身边打打下手。
我先抛出个问题,看这篇文章的你吃糖葫芦能一次吃多少。
我和老赵一起买过一垛糖葫芦,大概40多块钱的。
那时候冬天很冷,睡的屋子也冷,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油水。人一冷就容易饿,而我们两个就好似饿死鬼托生一般。那天在扫院子,恰好碰到了卖糖葫芦的老乡扛着一垛糖葫芦。说是一垛,但是经过前面几个班级的层层盘削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了。我和老赵看到后真的是喜出望外,当机立断把剩下的包圆了。
回想起那年冬天真的是过得很是凄凉啊。
我的手因为龟裂甚至都无法打开自己的腰带,每次上厕所都需要老赵帮忙,而老乡家里的条件也并不允许我有效的处理自己的伤口,只能看着伤口日益扩大,最后差点连接在一起。
好在回到连队我们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那是我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年。有句话说的好,吃饱了,不想家。说的真好。
每天的训练,内务把我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我根本就没有闲心去想一些其他事情。有时间你会多让自己休息一会。
过年的时候是休息的最好的时候。我买了好多肉,我自己就买了一只烧鸡,半只熏鹅。其他果品无数,饼干薯片。那是我花钱全无顾忌的一次。过年的几天我除了吃就是吃。
没办法,饿呀。
不是不给饭吃,也不是在食堂吃不饱。但是就是饿,消耗远远比摄入量大。
后来我老兵回忆我说:“海旭,我对你印象最深的时候就是你一个人在微机房里一手拿着半只熏鹅,一手拿着一升牛奶。吃一口,喝一口。最后牛奶喝完了,熏鹅吃完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到了老兵时身体变成了乳糖不耐受体质,只要一喝奶就会拉肚子,这件事我倒现在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2020年9月28日,我从大连坐火车到沈阳参加了老赵的婚礼,因为太过兴奋结果看错了时间,提前一天到的我还是很开心,我觉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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