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地方是十年前还能下起鹅毛大雪的小城。腊月寒冬,天寒地冻。大风虽没有像北方来得凛冽,放肆。一抽一抽似的微风缓缓地吹进山腰子里来,直教人打寒颤。家乡儿的松树是长得最茂盛的植被。像人的密发,把山上遮得绿油油光亮亮的。小时候见惯了觉得厌烦毫无生趣,直至后来见到了北方光怪陆离任人摆布的白杨和狂风暴雨孤苦伶仃的梧桐。方才领悟人生百态,若能像松树这般常年青绿紧密相连的生活,亦不失为一种人生乐趣,痛彻,爽快。儿时,家里有菜园,虽然土壤并不算肥沃,化肥倒显得很贫瘠。但好在双亲的一番栽培下,总能结出各式各样的庄稼来,虽不富裕,却也足以丰衣足食,备生计之所需。沿着小溪直至坡顶那块松树林,是我祖辈所植,在我未出生时风雨飘摇诚惶诚恐,现已亭亭玉立栩栩如生。小时候常陪父亲上山拣枝砍柴,以备家用之需。每当在山上偶遇饥荒之时父亲总能手执长弯镰刀四周搜寻到些野生的奇异果及不知名的野果来充饥。那时频频失礼的吃相却成为我后来闲暇之余想念父亲为数不多的场景之一。每每想念,必回忆使然。
常听父亲说在祖父那个年代,山上甚有豺狼虎兽出没。我虽未亲眼见过,但闲游于浅底的鲤鱼随小溪从坡顶滑下,鱼儿与清水搏击之声不绝于耳。夜幕降临时,常听见一身正装的猫头鹰慵懒地站立在树叉上蓄势待发;饮料罐般臃肿的老鼠和各种各样有毒的无害的姿态婀娜且丰韵的的蛇常在林间舞动;一身铠甲的刺猬在光明正大地扩大自己的地盘,人们常说狐狸有三窟九洞,我看刺猬与狐狸是同宗,挖洞本领甚是了得。野猴在山间哀鸣,哀鸣之音让人听了悚然。有到处乱窜的野猪和跑得飞快的豺狼。简直一活生生的动物园,只是这动物园无需那昂贵的门票,只需一把有点锋芒的镰刀和一颗勇者的心便可。森林不仅给予人一种惊险与恐惧的景象,尤其在夜幕时分。同时刺激人勇敢且征服大自然的决心,不畏惊险,不怕困难,勇往直前。那时最有回忆感的便是同父亲拾柴累了便坐在用树藤子捆好的树柴上看日落,心中只觉无限好,没有近黄昏。犹今回忆多年,印象里的黄昏依旧是头顶上天空晚霞飞犹见彩云来若隐若现曼妙多姿的那片晕黄。
这年是雪下得最丰盛的一年。邻居儿的白菜地早已不见青头儿往上拔的景象。只见满眼的白色覆盖了天地,就连昨晚堆的木柴堆在雪儿的雕塑下也砌成了雪人的模样。天还未亮得透彻父亲便叫我出去铲雪,大手拿大铲,小手拿小铲,落雪不断。一盏茶的功夫,没戴帽子的父亲白了头华了胡子,嬉戏打闹的我笑声不停,父亲附声作对;去年,父亲外出打工归来。傍晚时分,我往车站接他,不知是月黑风高还是街灯潦倒,已不甚明了,父亲真的白了头,我没有嬉戏打闹,父亲依旧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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