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能科学地总结自己的一生,我又怎能全面有条理地总结自己存在过的30年。现在由无数个过去组成,昨日种种成今我,今后种种自成我。30岁怎样的感悟,尽数难言,由它去吧。
29岁,我人生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年,相比30岁,我愿聊聊它。29岁超忙:日夜加班加点修改断断续续写了4年、准备出版的小说;明知荒诞,心不愿却要嘻皮笑脸故作姿态接待各色傻叉人等、谈各种所谓上亿项目。
上亿的项目哪儿能轮到我,自嘲后还得去做。以上都不是我想干的事情,我却有个天塌地陷都会去做的理由:我30了,为了生活得拼,得给未来一个交代。
在这里我想问问自己,您在29岁这么拼,拼得头发都白了,苦哈哈的,人家30岁同意了吗?您承不承认所谓为了以后都是幌子,您只是焦虑只是为了生存而已?你的心酸不容易我都理解,可你不妨问问自己,在干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真正考虑过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享受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你29岁了,20出头你还是懵懂少年,从以2开头的年纪摇摇晃晃,如今是最后一年,你的理想还在吗?你爱过的人和爱过你的人如今都在哪儿啊,过的好吗?你还是你吗?没法再问下去了,再问只有眼泪。你恨不起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你拎不清生活的重点是人生还是生活,你的灵魂和肉体始终不能合一,你的矛盾纠结痛苦和悲伤永远不高级。简单粗暴一语毙之总结你的29岁:瞎活着。
在瞎活着的世界里敲敲打打挑挑拣拣沉淀凝炼出来的,我想就是人生吧,29岁缝隙下的边角料,本是你那一年存在的最大价值。
最大价值排序,我想是活着本身吧。你知道人能活到29岁有多不容易,远的李贺、王勃、霍去病不说。单说你认识和间接认识知道的同学,就有不幸先离开这个世界的。你能活到29岁,真是感谢各种天上地下的保佑。说到健康,有件我认为很神奇的事,疫情原因您多半年没游泳,身体居然没有走形,能让你身材还有个大概轮廓的,你需要感谢贫穷,它并非一无是处。
29岁这年,你努力适应着成年人的身份。在适应身份的过程中,谈几件小事:
a小兄弟从部队打来电话,回忆旧事种种,才知道自己曾经怎样迷茫过。迷茫过是幸福的,你都不知道那种离家出走的兴奋和感知世界无边、前途未定是怎样的快乐;
b整理旧物,翻开十年前临近高考那几天写的日记,打动了现在的我,让我有了对抗世界的力量:没有希望便给予希望;
c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不容易,所谓不容易我经历过,以后可能也会经历,至少现在我认为,它们不过如此。那些提出生活不容易的人,我想多半是它们需要这种情绪,正如人们需要宗教一样,再说白了,它们需要存在感,需要证明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恰恰相反我觉得那样活着本身就是悲哀;
d几个月前我回老家,未成年便辍学打工的小侄子问我一个月赚多少钱,他这样问我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份未来几年能赚上万的修车工作,他想告诉整个世界,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我想要跟他说:你的人生不该用一个月多少钱去衡量。你的人生也不止这些。衡量你人生的标准是亲人、是朋友,是开心,是健康和你认为自己存在最大的意义。当然这话我跟现在的他说,他是听不进去的;
f这一年颜值沦陷,一年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我老了,老的不屑于说自己皱纹几条白发几根;
g这一年,越来越觉得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没有能力让这个世界哭,自己又不想被世界弄哭,挺难的。对这个世界挺失望的,出于种种原因又不得不假装热爱它。我想这种痛苦相当于当年不喜欢我的姑娘,打着喜欢我的旗号跟我在一起一样痛苦吧。我现在很理解她,通过她反思人生:没有人有义务非要跟你感同身受。若非你悲天悯人,您的感受一钱不值;
h作为创作者来说,每个作品无论质量好坏都有它的故事和阶段性思想表达,我还没有播出的作品,但我有表达。我的世界存在下去,别人的作品留得住,这些表达也留得住。我要表达什么呢?都在我现在笑起来都会起褶子的老脸上,你若不嫌弃,我笑起来温暖你;
i学会了用沟通解决问题。用沟通和老父亲和解,和解不是原谅,也是原谅。我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没必要再跟他对抗,我要像小时候他庇护我一样,更多考虑他的感受给他力量。感谢29岁,我主动去和解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得到比失去多得多;
g29岁匆匆而过,一年的慌乱,跟整个影视行业寒冬大概一致。潮水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我其实是在裸泳,但淹死的又是谁呢?这个行业太多不真诚,希望这些人现在还有能力在这个行业靠吹牛逼继续生活;
k我还没有驾照,却已是老司机,所以期待法律法规的完善,期待人类探索宇宙的进程再快些;
l其实蛮想谈谈世界格局和zhengzhi之类的,写了也发不出去,希望世界和平吧;
m这一年我又开始写诗了,很早以前我就想写一首诗,写给全天下最美的她。我一直没有写出来,以前懊恼自己,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以前啊,我没有遇见全天下最美的她;
n跟老枪聊天,他能从小小剧作情节扯到俄罗斯文学,再把欧洲和南美文学甚至全世界上下几百年文学聊一通,他是个人才。相比之下,我啥也不懂,我觉得自己就是平凡的文盲,挺好的;
o长时间被失眠支配的恐惧,不知道你会不会懂;
p这一年有懂好多道理,这对来说一件蛮可怕的事情,现在懂,说明以前太幼稚;
q用软件模拟出来了自己年老的模样,看到照片后吓我一跳,跟我爷爷居然一模一样,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我这个年纪愈发认为,其实人类就是机器人,高级机器人;
29岁最大的收获便是遇见了她吧。感谢她,让我一肚子男盗女娼龌蹉肮脏没有了施展的空间。我说我跟她之间还有遗憾,那就是30岁之前没能穿上情侣装走在大街上。她若知道我这么想,肯定嘲笑我矫情。大俗之于大雅,市侩治文青。
说来蛮有意思,我30岁以前谈恋爱最长没有超过3个月,中间的故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没啥好解释的。跟她认识在一个戴口罩的年代,也在跟她在用心交往,我想我们这次一定能挺过3个月分手魔咒。
活到现在我才知道,有个不作的女朋友是件多幸福的事儿。当然,她不作,我也争取不作。有次她给我拍白头发照片,脸上没有心疼,说不嫌弃我。我心想,是啊,老子也算陪你到白头了,你也知足吧。
谢谢她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审视拥抱爱情,有她我是幸运的,她有我也是幸运的,碰见我这个深情起来没服过谁的天蝎,她要说不幸运那是她的问题。她小我好多岁,我想在29岁最大的浪漫,就是在那年盼望着和她一起,等她的29岁到来吧。
我以为我渗透了人生29岁感悟会写很长呢,写到天快亮,舍掉沟沟坎坎、爱的、怨的、不值一提和提不上来的,总结不过千余字。想来30年人生也不过如此,没啥唏嘘,不过此处应该唏嘘。以此反推普通人的整个人生也不过如此吧,我争取让它精彩如我所愿。
我听我爸说,30年前差不多凌晨这个时候,我出生了。
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点题: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29万岁!
20201110于北京垡头
附于18年写给30岁的信(节选)
“这个世界看不懂就看不懂吧,我距离你现在的年龄越近,我越害怕,我怕我在跟自己对话,我怕看不到希望,因为我的今天已经这样了,我有且只有明天。作为最懂你的朋友,我知道三十岁的你也很不容易,因为你长这么大岁数,也没有伤害过别人,老老实实的工作和生活,对人真诚有礼貌,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能把你三十岁的现状和一无是处当做借口和理由,来对你口诛笔伐。人生都是具有连续性的,你种下了什么因,将来一定收下什么样的果。可我他妈的也没有做错什么啊!!生活是有多sb,我们怎么才能躲过去呢?这是个问题,且是个终生的问题。
每每给你写封信,我的心情多少会好点,看来人都是要有倾诉对象的。我还是希望三十岁的你能长点脸找个女朋友或者朋友啥的,别像我一样。
十六楼的姑娘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件事儿我前不久才知道,我在网上给她寄了一束花朵,还配上了留言,算是我和她之间的一个句号。这会儿我才发现,句号不等于圆满,遗憾也终有终点,它停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让我用一辈子怀念它,我到底是欠她什么啊。我以为我才是这个城市的过客,结果发现她们只是经过我的城市,马不停蹄地向远方奔去,不管幸不幸福。世界上有平行空间的话,我愿意为她们在每个平行空间,虔诚一生笃信爱情和纯粹。现在我还心疼,她离开这座城市是带有多少辛酸和无奈。当然很多辛酸和无奈最好都是自己臆想的,人们做的每个选择一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任何节制都是健康的象征”这句话你应该懂,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已经半月有余处于完全健康的状态了,以前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我想,年龄到了,只是年龄到了,我鬓角十几根头发证明。
信最后,祝好,希望三十岁的你用实力使劲打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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