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之前几乎是医院绝缘体，医保卡上的钱除了给爸妈买药基本没动过。从怀孕开始才与医生打交道，即便是在最关乎生命本身的妇产科，我也没看到几个耐心的医生。愿意听你询问病情的还是少数，多数医生只许听安排，病人多问几句就很不耐烦。挂过号的人都知道，医生级别不同，挂号费也不同。普通人能接触的是住院医生、主治医生和正副主任，挂号费从6.5元到23.5元不等。你以为一分钱一分货，挂到23.5元的就能顺利解决病情，岂不知人家压根就不愿多跟你讲几句，三言两语直接给打发了。
无意间在中南医院挂到毛医生的号，圆圆脸，宅心仁厚的样子。第一次去就诊，站在外面排队，一个人进去了久久不出来，仅仅是五六个人就花了一两个小时。我实在是诧异，竟然还有这么慢的医生。好不容易轮到我了，语气平和，耐心解答，没有丝毫的暴躁。尽管她没有什么头衔，但我已经决定以后只找她一个人。
在纪录片《生门》里见过她挺着大肚子奋战在妇产科一线的样子，临盆前痛得难以忍受最终顺产转剖宫产的样子，和同事讨论父母只管弟弟不支持她买房的样子，以及她的丈夫斯斯文文的样子。我不能说从这些小片段就可以断定她是一个医德高尚的人，但如果一个人敢于面对和说出生命中的痛，我就会对她产生好感。尽管很多人说中南医院甚黑，但我至今都很庆幸遇到毛医生。
今天该毛医生休息，遵照她的旨意，我挂了她的师傅，一个主任的号。下午去，人很少，想着趁此机会多问问病情。我刚拿出之前的检查结果，她就很不耐烦，表示没必要看。我再请求拿回检查结果，做好个人记录，她的语气就很不屑了，似乎写在病历本上了还要看结果就是有点傻了。最后是完全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病情诊断，逻辑就是每个月情况不同，要每次都抽血和检查才能判断本月的，而不能从中得出一个规律。我大写的服，可是又觉得怪怪的，是不是有点不可知论？
她匆匆叫了下一位，我只能识趣地出去了。坐在门口的沙发垫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切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到底在干什么？又是为了谁？作为社会成年人，我知道这么脆弱是不对的，我应该像有些人那样准备个礼物，以达到不排队和听真心话的效果，至少我应该明白真实的社会就是这样的。可是心里还是很气愤和忧伤：有没有一个地方不用这样？
无意抹黑医生，我亲眼见到他们的辛苦。病人争分夺秒的进来，他们又带着口罩，往往来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和老师一样，他们一定也有过真诚待人的时候，只是某些不善良的病人伤害了他们，使他们心寒，不愿有过多感情投入。众所周知，公事公办是最省心省力的。医疗资源太挤兑了，所有人都拥挤到一个地方去，那样拥挤的环境也很难让人有好心情。同时，主任的位置既然得到了，再怎么也难以突破了，也没必要太认真了。
只是越是如此，一个耐心的医生越是显得无比可贵。为医如此，为师亦是如此，以此自勉。
2022年1月24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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