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灾难又至
按照梁山的本意，他是想留下陪王东和刘爱香一起过春节的，根据习俗，第一个春节也是王大年的“新年”，大年初一会有很多亲朋好友上门来祭拜，王东一定会忙不过来。王东知道梁山的心意，但父亲人已经不在了，那些仪式旧俗对父亲来说也没有意义了，他不想太费心事做些无用功，母亲也想得明白，两人商量好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办事了，就家里的几位至亲一起纪念一下。所以王东让梁山回家去过春节，也好陪陪父母。
临走前，王东塞给梁山一笔钱，让他回家过个好年。梁山没有收，他只拿了车费和一点买礼物的钱，至于其他的他不能多拿。帮王东是他报答王大年的赞助之恩，以王东现在的财力，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算宽裕了。自己这一年虽然不能给父母带回去什么，但能读上书，拿到一张大学文凭，相信父母也会替他高兴的。
从省城回家没有直达车辆，梁山坐上到市里的火车，这是他第一次坐火车。关于火车的印象全来自小说和电视里，梁山看到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大包小包的准备回家过年，有一种比较落魄的逃难感觉。梁山给父母和哥嫂买了礼物，还有给外甥们的。从市里转车回老家时，梁山想起了市文联的陈聪大哥，他从旅行包的内袋里找出陈聪留给他的纸条，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如昨。梁山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回包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在校报上发表的几篇小文章，别无所获，要想联系陈聪大哥也没什么资本。梁山想了想，决定放弃联系陈聪的想法。直接坐上回乡里的中巴车。
离开家乡时还是葱郁一派的夏天，回来时已是萧瑟荒凉的冬天。田间地头唯有一垄垄油菜，透着绿色的生机；路两旁的杉树，已经只剩光秃秃的枝杆，叶子早已化为春泥再护花了。汽车在小镇上停下时，天已经快黑了。梁山背着行李往家里赶，虽然有点重，但他也没想通知父母，这点路还不至于让年迈的父亲来接自己。
近乡情怯，是游子的心情。梁山忽然也有了紧张的情绪。出门半年，家里没有照顾一点，到了年终还是两手空空地回家，他的心多少有一些愧疚之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家里人可还好，他不由得不安起来。
走到屋前的坪里，梁山看到母亲李梅正在灶台前做晚饭，微弱的灯光下，母亲灰白的头发愈发显得灰暗。
梁山快步进门，对着母亲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啊，是梁山呀，你终于回来了。李梅一眼看到儿子回来了，扔下手中锅铲，就跑过来帮梁山把背上的旅行包拿下来。
爹呢？梁山放下行李包，朝母亲问道。
你爹在床上躺着了，这些天总喊肚子疼，也没什么胃口，让他上医院他也不肯去，李梅有些担心又有些埋怨地说道。
梁山一听，心里沉了一下。他连忙跑进父母的房间，父亲梁解放正侧身躺着，面部朝床里面。也许是睡着了，梁山进屋他也没有动动身子。
爹，我回来了。梁山朝父亲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梁解放的后背。
梁解放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来，他用微弱地声音说道，梁山你回来了。
梁山看到父亲腊黄又消瘦的脸吓了一跳，爹，你怎么啦？怎么瘦成这样了？为什么不上医院看看呀？梁山一连串地追问，急得快要问了。眼前的父亲跟自己离家前的父亲相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肠胃有点问题，吃不下东西自然就会瘦了，也没什么力气。梁解放轻轻地说道。你是直接从省城回来的吗？应该饿了吧，去帮你妈一起做饭去，不用管我。
梁山说，嗯，我从省城到市里再转车回来的，您先休息，我去帮妈做饭。
梁山从爹的房间退出来，他进了厨房，在灶前坐下来，帮着刘梅添柴烧火。
妈，爹病了多久了？哥为什么不带爹去看病呢？梁山问李梅。
不怪你哥，是你爹不肯去，他怕花钱。李梅小声说道。你哥上个月刚离婚了，心情也不好，最近都没过来。
哥离婚了？梁山好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感觉，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嫂子袁秀清不是一个善茬，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老实巴交的哥，梁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是替哥松了口气，还是替哥感到着急。
离就离了呗，他们俩也不是很合适，哥有什么好伤心的，还舍不得袁秀清吗？梁山有些不解地问道，以哥嫂曾经的夫妻关系，哥应该也不至于割舍不下，况且两人孩子都没有。
唉，你不知道，上次袁秀清回娘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哥后来上她家去找，她娘说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往广东那边去了。上个月带着个男人回来，快有你爸老了，浑身戴满金首饰，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一回来就吵着要跟你哥办离婚手续。李梅一边翻炒着锅里的大白菜，一边叹着气说出了原因。
难怪，哥是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才心情不爽的。梁山终于可以理解了。对袁秀清这个人，梁山不喜欢，梁力被她折腾了这些年，应该原有的一点情份也消失殆尽了吧。
晚饭做好后，梁山去喊爹吃饭，许是梁山回家的原因，梁解放起床了，还吃了点东西。三人吃罢饭，梁山把礼物拿出来递给父亲，是一件丝棉衣，父亲烟酒不沾，梁山想到的就是给他买件好看的衣服，母亲平常也很节俭，秋衣补了好多补丁还在穿，梁山给母亲买了两套秋衣，好让她可以换洗着穿。本来给嫂子也带了一套，现在既然离了，也就给母亲将就着穿吧。
梁山的归家让梁解放感到高兴，但他依然提不起精神，没聊几句便重新躺到床上去了。梁山很想把这半年来，自己遇到的各种遭遇和经历给父亲讲讲，可是父亲完全是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了。梁山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前父亲再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得了重病，怎么会弱到这种地步？想着想着，梁山就有些后怕起来。
妈，我去趟哥家，梁山对着刘梅说，转身拿上给哥带的礼物就走了。
一路上寒风料峭，梁山的身体冷得直哆嗦，天气冷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害怕，梁山一想起父亲的面容和虚弱的语气就害怕得直发抖。他一路上跑起来，驱赶掉一些寒气，也让自己更快地见到哥。
远远的，他看到哥的房间里亮着灯，心稍稍安定了些。到了屋前，梁力家的门是关着的，梁山站在门外叫了声，哥，你在吗？我是梁山。
门吱嘎一声开了。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梁力打开门后对着梁山说了一句。
反正要回来了，没什么必要说。梁山回了一句，说着把手上的礼物递给哥，是一件时下流行的夹克衫，里面带了可卸绒胆，冬春两穿。
带什么东西，怪花钱的。梁力口里说着弟弟，手里已经接过衣服，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喜欢的。有礼物谁不喜欢呢？人之常情嘛，只是习惯了节俭的人也习惯了责怪花钱的人。
哥，这大晚上的，我过来找你是要说爹的病的事。你知道爹生什么病了吗？梁山说道。
我也不清楚，一开始就说胃痛，吃不下饭，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也不肯。这些日子，我自己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他，爹好点没有？梁力说。
哪里有什么好点，我看就是很不好，晚饭吃了一点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梁山一想起父亲的病态就急了起来，他差不多是嚷了起来，也好像在冲他哥发着脾气。
这么严重了吗？我还真不知道，妈也没跟我说，我还以为没什么大事。梁力一听也着急起来。袁秀清带着个有钱的老头回来，还要跟自己离婚，这件事让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去杀人吧，那是犯法的事。离婚也不是什么丑事，可是袁秀清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先跟别的男人搞上了，还明目张胆地带回家来，这不是纯粹来羞辱自己么？这件事上，梁力确实是咽不下这口气，婚是必离不可，可也是袁秀清求之不得的，梁力想来想去都是生气，在家里窝着好多天都没出门了。
今天也晚了，我看爹这个病不是小病，小地方肯定看不好，明天一早，我们带爹直接去市里大医院看吧。梁山对着他哥说。
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我明天一早过去找你们。梁力说道。
第二天一早，梁力和梁山便带着梁解放去市里看医生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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