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总免不了仓促的过完一生。期间会留下来、能够留下来的并不有多少,只那些与人相关的证实了人存在的东西真可谓了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需要上课的一日清晨,我在睡梦中被室友的哭泣声唤醒,懵懵懂懂之际听到她在电话里提到爷爷,医院等字眼儿。随后挂断电话的室友才不好意思的跟我们道歉说很抱歉打扰到我们,实在是因为家里出事儿了——室友爷爷在前一天去世。我躺在床上睁眼盯着上铺的床板一动不动,又是一条生命走到了终点?他该做的事情需要完成的任务都结束了,对于他本身是结束了的,而对于其亲人却是一场痛苦的永别。然而生命本就如此不是么?当你觉得能看清它真实面目的时候它偏要反手一耳光让你自觉可笑至极,当你想要讲和时却发现那个时机并不是你想就会有的。
室友哭着收拾好行李连洗漱都顾不得地忙活打车和订车票的事宜。耳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隔着窗帘被削弱了些,又好似成为一条探向记忆深处的绳索,欲把那些陈年旧事一股脑的搅出来看看。
于是我便有了一个好借口去提及往事,有了一次问询自己的机会。
亲爱的,当一家之主的另一半逝去,你可知道你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那些来自同学们的邻居们的异样眼光是不是让你心惊胆战了,那些所谓的怜悯同情是不是又让你心生疼痛了。在某个时刻会突然被一切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了的念头狠狠击中。亲爱的这不是你的过错,你无需羞惭地难以抬头直视站在你面前的人。在那些看起来很好的人们眼里你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清自己的样子了吗?有好好的爱惜自己保护自己了吗?所谓的流言蜚语不过是一群心存优越感的家伙谣传的废话罢了,何苦为难自己相计较那些。亲爱的,这一切的发生终有一天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即使那时是如何的不愿接受,最终,你甚至都要感谢曾经不幸的经历。或许拥有幸与不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整。
阿爸是一个很好的阿爸,但因为现实也只能无奈的把我一人安放在家生活。记得初三那年的清明节前夕阿爸带我去江西给二伯上坟——二伯早年在江西开矿时因发生矿难去世。那一路的经历自我记事以来唯一一次与阿爸单独外出的记忆,很值得怀念的记忆。来回都坐的火车,一路上阿爸时不时的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那时候没出过远门坐了很长时间车后就很没胃口,就看着阿爸很香的吃桶面。
还记得到的是一个江西小镇,那时初到江南总觉处处新鲜好玩。高高的雕梁画栋的房子,水灵白嫩的女孩子,空气里散发着湿漉漉的青叶气味,给我打开了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而画上的每一笔都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有关。
不幸的是,在这个美丽的江南小镇阿爸有点迷路了,这个曾经为年少的阿爸驰骋多年的小镇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以至于连二伯的坟都差点找不到。后来兜兜转转,我的脚都走出水泡后终于找到二伯的墓地所在。给素未谋面的二伯上完坟后,我们又急急忙忙地赶到车站买票,等待归程。
在等候室等火车时我跟阿爸说我饿了,想吃东西不想吃泡开的桶面,就一直在那嘀咕想吃炒面。后来当我都放弃吃炒面时,阿爸拎着一份香喷喷的炒面回来了。那时小,没想着阿爸跑了几条街的地方买了这份炒面有多累,只知道大嚼特嚼的吃。现在想来真是好不知羞!
和阿爸的那次短暂旅行,给当时的我并没留下什么。那些暖心的细节也是现在的我追忆起来才发觉有多美好。
当年吵着吃面的少年已经长大,为孩子解馋跑了几条街的父亲也进入暮年,这一老一少不仅被时间阻隔同时也被人事隔在了千里之远。为了不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局面相逢,我拼命努力;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和选择,阿爸拼命与时间抗争。
生命的无常发生在每时每刻,不知道哪一刻就落在自己身上。为了减免那种痛苦,我们确实可以自度,让生命里的每一瞬间都不荒芜,认真的和一切的幸与不幸相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