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常

                      01

八月二号的早上九点多钟，我住院了。我是好手脚好走进病房里，也希望能有惊无险地出院。一进门，看到一位身高一米五左右的矮胖老太太站在床边。她看起来有七十岁以上了，齐耳的短发全白了。

她正和床上的病人聊着天。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老爷爷，鼻子吸着氧，瘦削的脸上洋溢着平静的微笑。看到护士带着我走到里面的床，老太太脸朝我转了来，“你家谁来住院呀？”

“是我自己。”我语气轻松地回答。

“这么年轻呀，我以为是你家里哪位老人呢。”

“哈。”我笑了，听到有人夸我年轻，我的心情还是很开心的。也是，在他们俩人的面前，我是年轻。在护士面前，她叫我“阿姨。”护士为我铺好了床，我坐在了床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上网。

“你是什么原因来住院的。”老太太向我发来了问话。

“我浑身没有力气，说话喘得很。”

“我们家也是昨晚喘得厉害，半夜儿子开车来的。半夜来挂的急诊，一个晚上就去了二千多元，又不能报销。”

“钱花了就花了，只要人健康。”

“老毛病了，五年前就做过搭桥了，也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找卓医生做的。昨晚有跟他联系，他说明天才来上班，来了就来看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找他看的，我们都熟得像朋友了。他医术很历害。”

　　              02

这时，一个30岁左右的女医生走到了他老伴身边，“老伯，你感觉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没有。就是说话还喘喘的。”老爷爷的声音不大。

“可能是喉咙里有痰。我一会让护士进来吸痰一下。”

医生走出去了后，她的话匣又接着打开。我从她的讲述中，知道她80岁了，老伴大她三岁。她和老伴结婚六十年从来没有吵过架，在村子里人人羡慕。每次来医院，医生和护士看到他们这一对老人也都是很称赞的。

她老伴是当兵的，身体一直好得很，除了心脏做过搭桥，其它的都有什么病。他们养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昨天开车来，早上就回去了，卖海鲜的要起早的。

孙子跟他们在这儿呆着，他已经是二个孩子的爸爸了，大的上小学一年级了，刚才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她说女儿们都打着电话问这问那的。她都说没有什么事，她自己一个人能看得过来。上次住院，也是她自己一个人陪护的。直到护士来了后，她的话才停止住。

“老奶奶，你扶着老伯伯坐起来，我教他把痰咳出来。”护士手下拿着一些白色的纸张，“老伯，你先吸口气，再用肚子的力气顶起来，把喉咙里的痰用力咳出来。”

护士教了两次，老伯都咳不出痰来，“我去拿雾化器来吸吧。”护士等老伯躺下后才走出病房。一会儿搬来一台机器，试了一会儿，老伯还是喘喘的。

吃过午饭，老太太叫孙子回家了，说没有什么事，她自己一个人呆着就行。暑假了，孩子都在家，让他回去帮忙看。上午护士给我抽了血后，拿来一瓶盐给我静脉滴注。等到盐水滴完，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四点钟了。在这段我呆在病房的时间里，七床的老伯都是跟着护士在和喉咙的痰作各方交涉。

                      03

晚上不想住在医院，我就走到医生办公室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医生说，原则是不可以私自离开的，如果我要回家睡，只能是当他们不知情。

我返回病房，跟老伯和老太招了声招呼，下楼到停车场开车。看到放在停车场的车被哪个菜鸟刮一大片。晕，明天不开车来了，走路搭公交车。

第二天，我左挂一个保温水瓶，右提一个包加一个装稀饭的保温瓶，按昨天护士规定的时间来到病房。坐公交车比自己开车要多花30分钟，想到今天九点半要做的检查快到时间了。

我急急地走路，急急地上楼，一进门口，感觉有点不对劲。心口一惊，昨天住在靠门边的7床的床上空空的，连被单也扯光了。这是怎么啦？我昨晚回去还跟他打招呼来的，今天怎么就没了呢？

有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脸看向我。是昨天的那位老太太，她带着两个似红非红，似黑非黑的眼眶看着我。她的脸上没有显出我想象的那种悲哀，只是呆呆地望向我说，“半夜送去ICU了。”

“你放宽心，不要着急，现在的医生很高明的。”

“医生是高明，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恐怕不行了。”

“你放宽心呀！”我真不晓得此时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安慰一位80岁的老婶婶，想着我做CT检查的预约时间只剩下15分钟，还要从这的14楼走到另一栋的的负一楼，也只能狠心离开一会儿。要不能怎样呢？生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