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正的友情,就不会因为时间或空间的阻隔而变浅,虽然间或中断了联系,可是再相逢,依然温馨。
芳和蕾是师范时最要好的朋友,因为她们都会把心中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这是相互的信任。
刚分配那一年,她们还常用信或电话维系着,当然忘不了问一句:"实话实说吧,有没有另一片天空了?"想像着各自促狭的笑,那笑声都蕴含着神秘。其实两个人相距并不远,同一个县城不同乡镇,正好一南一北。可她们很少见面。
如果是真正的友情,就不会因为外在的投影而反目成仇。
芳和蕾所以不相逢是有原因的,因为还有个第三者。
芳是美丽的而蕾是开朗的。芳的美丽、娴静在学校时就引起了轰动,自然追求的人也不可胜数。但芳并不因自己的美丽就成了交际花。她是个保守的女孩,对男孩有着天生的恐惧感,对那些风度翩翩的纨绔子弟,芳更是敬而远之。大家都觉得芳太高冷。
但毕业那年,芳终于接受了一个男孩的邀请,是那种外表斯文又沉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男生。用芳的话说:"我无法不用手去抚摸他那沧桑的心。"芳和男孩开始了恋爱,而蕾呢,就成了他们的"灯炮",帮着照亮他们彼此交流的心。
当时他们"三人行"的踪影常成为学校茶余饭后的点缀。大家都替芳婉惜:"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又闷又呆的,家里穷得叮当响。"可芳不介意,哪怕生日那天男孩只带她到高山上数星星。
可是很快就毕业了,他们正好一南一北。"三人行"中,蕾却跟在男孩身边,而芳却在另一边,当时蕾还笑着:"说鬼使神差呢,上天故意作弄呢!"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把消息送来说:"蕾常跟他在一起。"可芳并不介意,只想男孩离自己毕竟远了点,想自己了自然会去找蕾的。但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男孩把芳搂在怀中说:"快看,流星逝去了,我许个流星的心愿吧!"蕾不知怎么流了泪,怎么劝也劝不住,后来竟执意要下山,而她和男孩也就没了数星星的情趣,男孩的心愿也始终不得而知。
芳在继续等着,似乎有什么预感。又过了两个月,南边又传来消息说:"蕾常跟他在一起,深更半夜了也不见她回去。"芳不置可否,她前几天刚收到男孩的一封信,信上就有一大段追问:芳,你到底怎么想呢?毕业后我们只见面一两次,你是在逃避吗?不管何去何从,难道你还不表个态吗?我常和蕾在一起讨论你,为什么你总这样不可捉摸呢⋯⋯"
芳心乱了。是啊,她分在一个镇中心小学,离家近,工作忙,几乎没有想到感情的事,总觉得还遥远。她爱男孩,可父亲的告诫也常在耳边徘徊。而男孩呢,在南片区一个小山村里,来看自己一趟也不容易,也看不到什么前途。他们的联系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不痛不痒,欲言又止。元旦时男孩来过一次,父亲那冷冰的态度,母亲更是横眉冷对的样子,一定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而自己呢,态度大概也好不到哪,若即若离,欲迎又拒,也没让他留存太大的希望吧?
那以后芳就不太去想他了,似乎想把他搁在一边似的。而他那边呢,也不再是三天一个电话,六天一封信了。现实就是现实,芳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之花就要枯萎了。倒是蕾常常来电话,不紧不慢地聊着,却不轻易说到感情,末了总忘不了问一句:"实话实说吧,有没有另一片天空了?"当然,芳只有含混不清的吱唔。
眼看着冬天是越来越冷了,他的心也该越来越冷了。芳揣度着男孩的心思,觉得冬季的漫长难以穿越。可他毕竟还有蕾在陪伴他呀,这样想着,芳也就少了几份内疚。有时她甚至怀疑当初是不是真的爱过他,那个初吻是不是真的给了他,怎么现在想来竟没一点滋味了呢?他呢,曾经吻过她的唇,却又吻上蕾的唇,又是什么滋味呢?早知如今何必当初,爱情真的敌不过现实的距离吗?爱情真的就这么不值时间的考验吗?一点挽回也没有?还是他们的爱情,原本也就只是不食人间烟火拉拉手的罗曼蒂克,而不是同甘共苦白头偕老的婚姻生活。
不久,传来男孩和蕾订婚的消息。而芳反而解脱般轻松了,没有遗憾没有心痛,有的只是往事的追忆。或许真的是芳爱得不够深,还是芳那颗一向难以捂热的心作怪?
请柬送来了,心形的两边分别是他们的名字,好像他们手牵手向自己走来。
芳并没有赴约,只是送上了自己真诚的祝福,芳知道自己的祝福是永恒不变的。
202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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