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与第二天或第365天,并没有实质区别。读诗,与读洗衣机说明书或搜集社交媒体的信息化碎片,也没有实质性的不同。读诗,无论在一年中哪一天,都不能让你更富有、更贫穷,更高尚,更卑下,更优雅,更粗俗,更富有朝气,更老气横秋。但是,明知道如此,在杭州,就是有这样一伙人,每到元旦,都会聚在一起,在诗歌中欢度苦度流年。
2018年1月1日下午,在杭州城北的一处创意园区的咖啡厅,我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元旦诗会。由于这个场地没有投影设备,我们就用最原始的“大字报”的方式,来代替PPT,前一天晚上到当天早晨,我们把诗会参加者选的诗,抄到整张的彩纸上。时间紧,任务急,也顾不上什么书法不书法,美术不美术。字以个大为美,画以示意为佳。
由于这个地方不太好找,造成了很多人迟到。这并不是抱怨襄助方,场地是咖啡馆免费提供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岂有抱怨之理。要怪就怪我,没有事先勘察场地,没有给大家详细的路线图,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我有拖延症,连说抱歉都比别人要晚。
今天一共来了20多位朋友,恕不一一列出名字,这是跟王羲之等先贤学习,否则《兰亭集序》就不是千古美文,而是写得很好看的花名册了。我只说几个重点。
祝昉甬是我认识30年的老友,特意来杭州参加元旦诗会。如果一个友谊持续三十年,那意味着很多很多。旧年最后一天,我俩一起看了房和《芳华》,并与另外的朋友一起推演了89风云,讨论了圣经。在元旦诗会上,他朗诵了叶芝的《1916复活节》,然后匆匆赶往高铁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对于没有兄弟的我,再也没有司马牛之叹。
桂迎老师是我尊敬的师长,也是戏剧的同道,她答应参加,让我喜出望外。然而因为我交代不清晰,打车去错了地方,只好又打车来到诗会,在杭州打车全凭运气,委实辛苦,她到的时候已接近尾声。但她气定神闲,如春山之兰,秋林之桂,朗诵了儿童诗《露珠宝宝的床》。诗会结束后,跟桂老师愉快地交流了对于戏剧、电影、翻译、诗歌的看法。顿觉新一年新一天,收获多多,福杯满溢。
浙大中文系才子彭洪松,是那个十六年前把我弄到杭州来的人。如果不是他,也许这个冬天,北京那些被驱逐的人中,就有一个我。他朗诵了一首越战时期的诗,这诗有一个希区柯克式的结尾。文学使人博雅,诗歌让人辽阔。我的朋友彭洪松,心胸一直豁然而博大。有友若此,可以乐而忘忧,心情爽朗而大美。
Richard是诗会的老朋友了,他的诗品很高,且记忆力超群。今天他能够拨冗来到诗会,并且带来了“更好的那一半”同来,自然让我们喜乐萦怀。
今天到场的两个孩子也非常抢眼:十岁的牛牛弹的一手好吉他。他看了我打印出的节目单,三番五次要求不要报他的小名,而应叫他的大号:高原。十岁的高原弹的一手好吉他,他已经不是我印象中那个虎头虎脑的牛牛,而成了文艺青年的预备队员。顾倩的女儿(原谅我没有记住小朋友的名字)背诵了一首好听的诗,她本身就是一首诗。
作家采铜朗诵了他喜欢的顾城。Mally同学朗诵了乔治·赫伯特的《救赎》,为了读好这首诗,她竟然彻夜难昧。当她开口朗诵,信仰的光泽照亮了她的脸。
在回程的路上,我写了几句英文,发在朋友圈。有时候,要表达自己,需要与母语间离。
The New Year Poetry Party has been successfully hosted. Driving on the highway back home, my heart is
empty and aching. I don't know why. And the moon is rising in front of me over my road. Thanks to all my teachers and friends for everything you have braught to me. Happy new year!
元旦诗歌朗诵会连续第八年举办,来参加的每一个人都带来了有意义的诗与歌。诗并不能让我们致富,也未必能增加幸福,但诗直通心,释放痛,带来内心的宁静。感谢每一位良师挚友与同好。让我们明年此时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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