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乐三凑了一桌男人斗地主,温梅、汤雯、李兰三人则提着小凳子坐在场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拉呱。
李兰快人快语打开话匣子,她说:“温梅,我还在厂里上班的时候你就坐周生的顺风车上班,我动个手术在家休养也半年了,你这样坐下去人家老婆没想法嘛。”
汤雯听罢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温梅,温梅目光闪烁,悻悻地说:“我给他的摩托车加油的,他和乐三是好兄弟,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周生不是小气的人。”
“我说的是周生的老婆,左邻右舍的不好,换作是周生老婆每天坐着乐三的车上班,你们作何感受?这个女人也真是个奇葩。”李兰义愤填膺,好像她讲的是陌生人的故事。
面对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温梅似乎有了免疫力,左耳进右耳出。她试图岔开话题:“人家小情人都没啥意见,你起啥哄?”说完,向汤雯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汤雯收起了以往的咋咋呼呼,表情严肃起来。“这个侉子不是一般人呐,我没离成婚多亏了她的帮忙,我和周生传绯闻她不吵不闹的,你坐她老公的车一年了还风平浪静的,今天看到她那么年轻淡定,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你说对了,我就瞧不起她身上那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清高做作,每天在地里逞能干农活标榜自己,好像多能耐似的,周生的脸不烫下来她就是插队都排不上号。”温梅越说越激动,脸已经被莫名的愤怒拧成了麻花团子。
三个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静默,又继续闲扯。到了晚饭时间,天空中笼罩着一片片不规则的灰白黑,周生颓丧着脸出现在家门口,他忐忑不安地四处窥探,陆璐冷漠的表情清晰浮现在眼前。
儿子楠楠站在东房的床头一边看电视一边搭木头积木,媳妇挥着菜刀在灶房里“咚咚当当”地切大蒜,妈妈崔慧娟坐在灶塘前生火。一派和谐景象。
周生决定去帮媳妇烧晚饭,他神情自若地走进灶房,崔慧娟立刻站起身来,拍了拍双腿上的灰。母子俩很有默契地换了个位置,陆璐不吱声,她闻到了一股来自野外的清新的风,这味道很快融和在温暖的空气里。
屋外深一声浅一声的,那是崔慧娟的靴子发出的声音。“晚饭吃啥?”周生打破了沉默,不知道从何时起他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乐三没留你们吃晚饭吗?”陆璐调侃道,她开始往锅里倒油,油面像炸开的爆米花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人这么多,哪里好意思留下来吃晚饭。”周生埋着头注视火光四射,黝黑的脸上跳跃着一簇火烧云,陆璐沉默了一会,饶有意味地说:“汤雯身材不错嘛。”
“胖乎乎的,有啥好的。”
“那叫丰满,有肉感。”
“老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从脸烫下来以后我一直都很自卑,如今好不容易成个家,儿子又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识好歹呢?”
陆璐没有接话。
“结婚以后,特别是有了儿子以后我觉得自己长大了,以前没有这种感觉,我也并不懂得心疼谁,可是遇到你以后我是心疼你的。”
陆璐细思极恐,她想起在月子期间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和儿子,儿子一岁之前都是他给换的衣服洗的澡。每当她在地里忙碌,只要赶上他下班,他都会第一时间到地里去帮忙。
一位路过的中年妇女看到地里的小夫妻俩,悄声对她说:“闺女,你命好啊。”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命好,心里竟然有些难过,背地里的年轻人却是议论:没见过这样的八零后。
成长是一道疤,只是有些人的伤驻扎在心里,而有些人的伤刻在脸上。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修行,每个人都在自己既定的轨道里负重前行,无畏悲伤。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