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浩
我是生在峡山、长在峡山的昌邑人,对昌邑老家是既熟悉又陌生。虽然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多年,但是每逢假期爸爸总是带我回老家住几天。最初我不懂其中的原因,后来我慢慢地察觉到老家是他最割舍不下的地方,因为那里是他心里最眷恋的港湾,因为那里有他满满的童年记忆,因为那里有他非常怀念但从来都不诉说的情愫。
腊月二十八我们又要回老家过春节了,一路上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在车上兴致勃勃的和妈妈聊着对新年的憧憬和新一年的学习计划。其实还有一件令我期盼已久的事情,就是今年我们王氏族影历经半年的修复,终于焕然一新了,定于今年春节隆重祭祀先祖。
王氏播迁史除夕早上捞过陈饭、放过鞭炮,我跟随爸爸来到王氏影房,那是一间以前五保户住过的房子,经过简单的修整充作影房的。在我们到来之前,影房里早就聚集了十多位宗亲。因为爸爸参与主持了这次修复族影、恢复供奉的全过程,所以一些小辈份的宗亲对爸爸很是敬重。他一边和他们寒暄一边和我介绍着,这位我应该叫哥哥,那位是谁,我应该怎么称呼。以前爸爸告诉我,在村里子我是第十八世,今天我很惊奇的发现,现场还有不少大人论辈份还得称呼我叔叔的,还有几位比爸爸大好几岁的还得称呼我爷爷。听他们客气地和我们寒暄着,说实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辈份,不像在小区,只要年龄差不多就算平辈,以兄弟姊妹相称。我想,这就像《红楼梦》里贾芸说的,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琎埋羹图
寒暄过后,在族长的吩咐下各位宗亲一起将一张尺幅很大的族影悬挂在房间的正北方,在一张宽大的供桌上,摆满了公鸡、鲤鱼、猪头等供品和香炉、蜡台、香筒等祭器。悬挂完毕后,族长上香、烧纸,随后我跟随众位宗亲一起向族影三叩首,以示尊重。随后族长向各位宗亲讲述了族影的修复过程及费用收支情况。爸爸应族长的邀请向各位宗亲简述了王氏一族的播迁历史,着重讲述了因清廉著称而载入《明史》的二世祖王琎的事迹。
通过爸爸的讲述,使我对我们王氏一族的播迁史迹及二世祖琎公的光辉事迹有很深刻的了解,对他勤奋刻苦学习、公正清廉为官、刚直不阿处世、移风易俗树新风的伟大形象很是敬佩。
王琎老祖在明朝洪武年间跟随父亲和三位兄长从山西洪洞县移民来昌邑。在迁徙路上风餐露宿,边走边学习,和兄长王贯、王密、王乾对对联、背诵《春秋》、《论语》,后来他和长兄王贯、次兄王密都在朝廷为官。洪武末年(1383年)其博学多才,经举荐被授予宁波知府。上任后,他倡导教育、移风易俗。每天半夜三更带领府学学生诵读,“秉烛读书、声彻署外”。他下令捣毁一些本不该由农民祭祀的小庙,倡导桑蚕农耕,让百姓破除迷信,一心生产。经过几年努力使宁波学界和农村的风气日新月异。
据《明史·王琎传》和明朝朱国祯《涌幢小品》记载,王琎还有“埋羹太守”和“撤茶太守”的美誉。
在宁波任职期间,他坚持粗茶淡饭、节衣缩食。夫人给他煮了一碗鱼汤,因当时的百姓食不果腹,他誓与百姓同甘共苦,拒食鱼汤,端到院子里埋掉了。他用这种做法警醒自己,为官不能忘本,生活不得奢侈。
在宁波任职期间,他刚直不阿,誓不与贪官为伍。吩咐仆人撤掉正准备端上的茶水,以示逐客,令前来游说的给事中(负责监察、文书等事务的官员)尴尬告退。
传承近170年的老族影在靖难之役中,他一心保卫明惠帝朱允炆,在被捕后,面对朱棣的审讯,他大义凛然、绝不屈服。迫于宁波官民的联名请愿,杀人如麻的朱棣最终无罪释放了他,放回故里终老。
听完爸爸讲完这些故事,我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我知道,这是他多年从事家谱研究的成果,前些年他走访了多位族中老人,去图书馆、博物馆多方查阅书籍,整理并撰写了大量的家族史料。在平日里也时常把家族里先贤的事迹讲给我听。
据爸爸回忆,爷爷曾经讲过我家第十世时有位老祖,父亲早逝,母亲即将改嫁。他当时大约10岁的样子,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当他在外优哉游哉地玩耍时,一位族中老奶奶把他母亲要改嫁的消息告诉了他,并教导他搂住母亲的腿使劲哭,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苦命的母亲。他回家后搂住母亲哭地昏天黑地。可怜天下父母心,终于把母亲留住了。他也小小年纪就立志远走他乡去当铺勤勤恳恳当学徒,后来升至掌柜,最后通过诚信经营,富甲一方,让老母亲过上了富足的生活,成就了一位草根男的人生传奇。
据爸爸说,我的天祖(曾祖的祖父)爷爷亦是古道热肠,曾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名重伤的官兵,给他疗伤多日,临别时又赠他食物和衣服。在那个生活拮据、朝不保夕的动荡年代,一时被传为佳话。
回想着先祖的这些励志故事,我看到了族影上的一幅对联:忠厚传家远,诗书济世长。这不正是我们的家训吗?
族长爷爷告诉我,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王氏一族遵循祖训重视教育,亦耕亦读、克勤克俭,先后走出近20名大学生,在文教、卫生等各行各业建功立业;在家的宗亲也遍布农、商等各个行业,他们种出的大姜、蔬菜、葡萄,做出的铝合金门窗、实木家具都是远近闻名的。
看着写满祖宗官职名讳的族影,看着香烟缭绕中的祖先画像,我想,我们先祖信奉的勤奋、清廉、诚信、友善,他们那种朴素的忠厚传家、诗书继世的思想,不也正是我们需要发扬光大的核心价值观吗?
影房外景回想着先祖呕心沥血建立的丰功伟绩,想想我们生活在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的新时代,我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幸福,而今后的幸福生活更需要我们去奋斗,优秀的家风更需要我们去传承。习大大说过,我们都是追梦人,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我的拳头,心中默念,我们都要努力奔跑,加油!
初三下午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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