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 坡/图片：网络
第二章
欠思量年少轻狂，闯江湖险把命丧，
好心人出手搭救，助文强逃过灾荒。
一九七六年夏天，欧阳文强高中毕业后，独自一人来到江汉。
下船时天已擦黑，他扛着行李，一口气走上码头，又匆匆走向灯火通明的大街，望着眼前这座自己向往已久的城市，心情感慨万千。
虽然是盛夏，夜晚的江风仍然略带一丝凉意，他站在长江大桥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码头，思绪又回到了家乡金水河畔那美丽的廊桥边，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满脸怒气，一个人坐在金水河廊桥上抽着闷烟！又仿佛看见慈祥而双目失明的母亲，在一遍遍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欧阳文强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泉水般涌了出来，他内心里默默念叨着：“爹、娘，请原谅不孝儿子的不辞而别……”
凌晨一点多，雨越下越大。欧阳文强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江汉码头一个招待所门前，此刻的他，浑身发冷，两腿发软，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晕倒在雨地上。
“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哎呀！这我就放心了！”
招待所值班的一位大妈，安慰文强。
救文强的这位大妈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名叫江淑贞，平日里快言快语，热情大方，由于丈夫姓尚，大家伙都称呼她尚大妈。
此时此刻，欧阳文强微微睁开眼睛，很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妈！”
尚大妈身边两个孩子，大孩子已经成家，在部队当干部。还有个女儿和文强差不多大，高中毕业，在汽车站工作，是名公交车司机。
“孩子啊！你这是严重感冒，招待所你是不能住了，这样，我们家离这里不远有间杂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那里吧！”
“文强连忙点头，行，行呀！谢谢大妈！”
尚大妈家那间杂屋不算大，还算干净，文强实在是太累了，他喝了一大碗尚大妈送来的姜汤，便上床休息，别无他话。
第二天一大早，当文强醒来时，天已大亮，远处江面上断断续续传来轮船低沉的汽笛和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
这里离码头不远，文强经过尚大妈昨晚的精心照料，烧已退了不少，身上也轻松了许多。他起床后坐在床边，思绪万千，这是他头次出远门，面对陌生的城市，心理异常忐忑，可他还是决定先去找份工作。
晨练回来的尚大妈听说文强要离开这里，连忙劝道：“孩子，你先把行李寄放在这里吧，找到合适的住处再回来取吧，人生地不熟的，背个行李不方便！”
“好！谢谢大妈！我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实在不行，晚上我再回来”，文强非常感激地答道。
说实话，文强没想在尚大妈家多呆，主要还是怕给老人家添麻烦。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他漫无目在大街上游荡着，喧闹、拥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傍晚，尚大妈的女儿，小雪回来了，眉飞色舞和妈妈打招呼道： “妈，我回来了”！
“小雪回来了，快过来帮帮妈！”尚大妈赶忙招呼道。
“哎呀，做这么多好吃的，是犒劳我吧”？女儿很自信的调侃道。
“死丫头，就你嘴馋，一会儿有客人”。尚大妈和女儿开着玩笑说道。
“哟，客人不一般吧”？女儿咧了咧嘴回道。
今天，看上去尚大妈特别高兴，她在厨房里边和女儿打嘴，手里还不停的忙活着。
尚大妈的宝贝女儿叫小雪，性格活泼开朗，模样长得俊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和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总是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
天渐渐黑了，码头上的喧闹和嘈杂声逐渐沉寂下来！附近街道上，偶尔可以听到卖货郎那熟悉的叫卖声。
“你说这孩子能回来吃饭吗”？尚大妈轻声地寻问刚刚下班回来的老伴。
“我看不会，不沾亲，不带故，人家咋可能再来咱家吃饭”，老伴笑着回答道。
“我看一定会，这孩子老实”！大妈故意提高嗓门与老伴争执道。
“哈哈，你八成是看上这孩子了吧，想招女婿呀”！老伴笑着说道。
“哎！你可别说，我喜欢这孩子”。尚大妈有点当真。
“妈，你可别瞎操心，自己的事自己办，这是咱家的规矩”。
这时，刚刚从厨房出来的女儿小雪，似乎听出了什么，向妈妈很认真的说。
晚饭吃到一半 ，文强回来了，他推开虚掩的街门，恰好遇上尚大妈出门。
“孩子，回来了？快进来一块儿吃饭”！
“大妈，我吃过了”！文强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表情不太自然地说道。
“不会吧，你手里拿的不是烧饼吗，肯定没吃饭，大妈给你准备了，快别客气”！
尚大妈的热情让文强无法拒绝，他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个多月来，心中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一半。
经过一番介绍，文强勉强坐了下来，他抬头瞅了瞅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尚伯伯和小雪，不知说什么好，连忙礼节性说道：“谢谢大妈、大伯，麻烦你们了”！
尚大伯瞅着文强：“别客气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小雪妈很喜欢你”。
“哎，快先吃饭，一会儿再聊”！尚大妈端着饭，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过来把话岔开。
欧阳文强真是饿了，边吃边回答大妈、大伯的问话，不大功夫，桌上的饭菜便一扫而光，这是他几天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文强的工作仍然没有着落，他感到非常焦虑和不安，难道说就这么回家不成，他感到很无奈。
将近中午，头上的烈日火辣辣的烘烤着大地，潮湿的空气汇聚成滚滚热浪向人们涌来。文强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两腿像灌了铅似的异常沉重。
在离尚大妈家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文强左右徘徊了很久，心里异常矛盾，“是继续回尚大妈家吃饭，还是……” 他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无奈地摇摇头，眼泪在自己的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尚大妈家午饭还算丰盛，可文强怎么也吃不下，他不是不饿，只是没有胃口。
“孩子，你慢慢吃，我去给小雪送饭”！尚大妈手里拎着饭盒嘱咐文强。
“让我去吧，我吃好了”！文强从尚大妈手里接过饭盒，很快便出了门。
在公交站牌下，文强等了不到两分钟，车开了过来，尚小雪鸣了一下笛，算是打招呼，文强将饭盒递了上去。
“凑空赶紧吃吧，别凉了”！他瞅了一眼小雪。
“谢谢！知道了”！小雪冲文强笑了笑。
中午，公交车上乘客不多，汽车启动后，售票员刘素丽凑上来，站在小雪身后问道：“这是谁呀，小伙子廷帅气的”？
小雪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开玩笑道：“我老妈大街上捡来的，呵呵”！
刘素丽压低声音道：“是吗，不会是捡来当女婿吧，呵呵”？
“没准儿，不过，那是我妈一厢情愿”！小雪很直接的说。
江汉是个多雨的城市，正当尚小雪和刘素丽聊得正起劲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扑打着车窗和那干渴的路面，地上溅起了一层水雾。售票员刘素丽连忙将车窗关闭，回到售票的位置，车厢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小雪开着车，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决定下班后和妈妈好好谈谈，心里有好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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