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到,他感到非常激动,好像有另一具肉体,从某种程度上讲,另一种生命在他的皮囊之下四处冲撞,但他还是竭力地保持着镇定,抑或说是一种虔诚,他的背死死地靠着座椅,他的双手搭在大腿上,攥紧着斧柄,头一直低垂着,死死地盯着手表,终于,这一刻来临了,他站起身,单手拎着斧头,走到录像机前,面对眼前这个被安放在板凳上的男人,他眼中充满了欣慰,他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手被缚在身后,眼睛也被布条死死地蒙住,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最理想的状态,他走到木屋的角落,把汽油拎到全屋唯一的一盏灯下,然后顺手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火柴盒,他放心了许多,于是他迅速地抬起斧头,向男人的大腿劈去,连续不断的饱满的惊叫传来,简直是人世间最真诚的颂歌,但他来不及欣赏,他正忙着认真地完成这样一个仪式,他拎起汽油桶,浇在男人的残肢上,血水和汽油混在一起,把一些粗大,扭曲着,不断闭合着的黄色的血管染成了黑色,就像在除虫一般,那些血管挣扎着,哀嚎着。他迅速地掏出了兜里的火柴,擦着了,向男人的大腿丢去将所有的血管烧成世间最珍贵的灰烬。
火迅速地灭了,宣告了仪式的结束,男人因为洗礼带来的平静而停止了哀嚎,他捧着被鲜血浇灌的断腿,走上了船,然后沿河开走。
正午的风景令人心生清爽,岸边森林里无数红色的宝石正旋转着升到高空,然后在一定的高度处——差不多是云彩出生的地方,曲线上升起来,与另一岸无数腾跃的飞鸟交织在一起,螺旋回转着飞向正上空那颗看起来疲倦无比的巨大眼珠。他知道自己到站了,便在河中抛锚,拿出了断腿,将它献给了正午的蓝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