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

朔方

      老头回来了。他拍了拍破笠上的雪，把它搁在了一旁。而后便蹒跚到火炉旁喝起了茶，旁边又把剩下的酒温上。

　　雪一直在下，遮住了外面的一切，但他的心里渐渐暖和起来，就好像那壶开始翻滚的茶，香味呼呼便涌了起来。

　　已经快打春了，而老头的屋里依旧是灰灰的颜色，除了那跳动的火焰。他想，把墙重新糊一遍吧！这一层已经破成这样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费劲，便把头偏向一旁，不再理会。

　　今天的一场雪好大，刚刚出去的时候还以为天要放晴了，现在看来这场雪一直要下到明天才住手。“这鬼天气”，他叫骂道。

　　门突然开了，似乎外面刮着好大的风。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门前。“真是老了，连门都忘了闩了。唉呀！这记性可不好。”说着他已经关上了门却又坐到墙上的一幅画像下面。

　　画像已经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容。老头对着画像发起了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那褶皱脸上分明挂上了一行泪，闪着水花流了下来。

　　他不想再提往事了吧！可是面前的女子怎能忘记不再提起。若不是她，自己又怎能苟活下来。三十年前素昧平生的他俩岂不是命中缘定三生的相逢。

　　那晚。她为他挡住那一剑，他呆住了，随即怒吼着抱起她冲出包围。他发疯般跑上了大街，找遍临安城所有大夫都回天无术。他绝望了。可是怀里的她面色正一点点暗淡下去。他的心里痛如刀绞，却又无可耐何。

　　第二天，他抱起她走了，骑着马飞奔而去。他要去朔方偏北的地方，用寒冰保存她最美的容颜。而后，便是三十年冷寂的陪伴。

　　一阵哆嗦打来，他猛然间走出回忆。雪已经小了很多，只是风愈加刮得历害。他转过身把酒别在腰间，又一次走了出去。

　　老头记住真不好，门又没闩。风一吹，呜呜地叫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