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熟悉的感觉是老爸抱我坐在他的膝前,宠溺地将他满是短胡茬的脸贴上我小小的面庞。
那时的记忆里,老爸的胡子如同一丛灌木,又黑又硬,小小人儿的脸每次都被扎得生疼。看我皱着眉头,瘪嘴一脸委屈,老爸常常乐得哈哈大笑。笑罢便用他的大脑袋轻轻抵上扎着小啾啾的小脑袋:”爸爸胡子扎人,那帮爸爸拨胡子好不好?“
小人儿眨巴眨巴大眼睛,想了半秒,马上又高兴地点点头,然后便十分认真地坐在爸爸膝上,睁大圆圆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老爸坑坑洼洼的大脸上哪根胡子最粗最长,伸出白胖的小手指,使劲给揪下来。
遇上顽固的硬茬,扯上几次都拨不出,那根短胡子索性原地打起卷来,反倒是自己的小手指掐得生疼,两个人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时光飞逝,转眼间这样的场景倏忽间便埋没在了生活的喧嚣中。
长大成年了,在外地工作一年后的那个夏日里回家探望父母,经过二十个小时的长途火车旅行后,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
睡在干净的床单上,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在初夏的慵懒阳光中醒来,听到老爸老妈在厨房外的阳台上絮絮叨叨,感觉分外温馨。睡得饱饱的,懒洋洋趿上拖鞋,走出房门,原来两人在唠叨老爸刮胡子的事儿。
记忆中那把熟悉的老式剃须刀弃置在一旁,估计是已经钝得不能再用了,阳台上老爸正手操一把大剪子,仰着脖子对着光,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费力的一点一点剪着他的胡茬。
“爸,我来帮你我来帮你!”看着老爸费劲的样子,我忍俊不禁,快步迎上去,接过那把和我一样年长的大剪子,轻轻贴上老爸的胡须,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剪着。
十多年过去了,猛的发现,时间已然在爸爸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脖子上只余下薄薄的皮松松地塌下来,记忆中浓密的黑硬胡子已经变得稀疏又花白。印象中无所不能的爸爸,竟也有老去的一天啊!
暼了一眼厨房里的老妈,正忙着张罗我最喜欢的饭菜,才发现原来她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了。
一直以来,父母在自己心目中永远是四十不到的模样,不知不觉中,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慢慢老去。年轻快乐的心像扎进了一根小刺,有点点难受。
那一年的春节,送给了老爸一样新年礼物:一把电动剃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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