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一块饼干

我出生在圣诞节前一天，中国人也过圣诞节的，那天家里人很少，却有许多红的绿的灯，妈妈戴着厨房手套，眼看着，我从一团饼干泥演变而来，从脑袋，到脚，到有了眼睛，而我便在此时看清了她的模样，眉眼，柔的像水一样，我出生了。

她只做了一个我，我很高兴，她已经打算再做一个小房子了，是带烟囱的，田野空旷间零散分布，只能住一个人的那种，没有窗，有一扇打不开，用糖粉做的小门，很矮，我需要弯腰才能走进去，如我所料，屋内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光也照不进去，我猜。

她关灯了，走了，听着鞋子踢踏地面的声音远去，我不再看她的眼睛。而她拿我放在了屋顶，那个带烟囱的小屋屋顶，我就挨着那个不大不小，稳稳当当的烟囱，我跟他说话，他不回答，只是把眼睛朝向天空，我遂也看着天上了。我喜欢极了那样的天，因为我看到了星河，无数光点零零散散地分布，像我身上的糖粉一样，我知道她们不只是一个白光点，还是很美好的东西，我感受到了没有心脏的内心在跳动。

我想数一数，像妈妈说的那样，每数一颗，就吃掉一块饼干，星星还很像饼干。于是我仰躺在屋顶上，除了星河我哪儿都不看，数着，我知道我吃完所有的饼干，星星也数不完，希望黑夜再长一些吧，我睡着了。

天亮了，我被一双掌心温暖的手唤起，是妈妈抱起了我，她笑了，不对着我，对着一个小女孩，她走的太快教人害怕，可我不想逃走。妈妈把我给了小女孩吃，那是她的孩子吧，我活过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