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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教师生涯(日记摘录1):鸦鸦

我的教师生涯(日记摘录1):鸦鸦

作者: 杨文飞 | 来源:发表于2017-02-04 22:51 被阅读35次

    今天,一个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它,是只乌鸦。

    我不知道这只乌鸦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想到哪里去,我只知道它不得不停留在这里,永远地停留在这里——十一学校五星花园的正中心。一棵高大的松柏默默地站在它的身旁,注视着它,守候着它。我不知道它过去是否快乐,也不知道如今它是否称得上快乐,我只知道它有许多的不幸,只是不幸中有那么一点幸运,只有一点点……我不知道的事太多,因为我只见过它三面,或者说三眼;知道它的存在也仅仅只有三天——除此以外,我所知道的就仅仅是它的名字:“鸦鸦”,这是它在人世间最后——或许也是最初——的几个朋友起的。

    那是星期二的中午,我到食堂吃饭。一进门,沈晚晴就扑上来冲我嚷道:“杨老师,快去看!我们捡到一只乌鸦,现在在办公室呢,快去看呀!”于是匆匆饭毕我赶了过去。办公室的门口站着几个男同学,屋里一群女孩子把一个纸箱围了个水泄不通。说真的,从前听到“乌鸦”这个词,脑子里的印象实在不佳,但当我挤了过去,第一次看到了鸦鸦时,心里不禁一颤。鸦鸦独自呆在箱子里,呆呆的,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黑黑的身子勉力支撑着同样黑黑的脑袋,眼睛似乎耷拉着,没精打采的。

    未及细看,晚晴已一把把我拉到旁边,手舞足蹈地向我讲起这只乌鸦的由来。这是她、陈傲以及张惠茜几个人从一个正在肆意玩弄乌鸦的小男孩和他的母亲那里经过一场舌战抢来的。此时此刻,我已经不忍再联想晚晴口中所述的那对母子彼时的形态了。呜呼,鸦鸦不止因何而遭此劫难;不幸中之万幸,又被几乎同龄的几个孩子救出。我未见过鸦鸦睁眼,我不知道鸦鸦是否知道其中经过;但我相信,人类赐予它的灾难,它会铭记在心的。

    原本不大以为然的我也许是被几个小我十来岁的孩子的爱心所感动,我也称它为鸦鸦了。周三晚上下晚自习时遇上沈静,一同闲聊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了鸦鸦。鸦鸦在纸箱里蹲着,依旧精神不好,头仍低低的,不过精神似乎较前日好了些。对我们的进门,他不理不睬,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没有力气。长长的喙低垂着,似是在休息,却又不像是睡着了。

    第二天听说鸦鸦好多了,说这些话时学生眉飞色舞的。不过晚上就变了。傍晚我从食堂出来,踱到初一教室门前,就听到有人嚷“鸦鸦死了”。后来三班的同学出来辟谣,说只是鸦鸦不小心摔了一下,看上去不大好,所以大家在黑板上写了“为鸦鸦祈祷”的字样,就有外班的同学以为鸦鸦已经死了。我想鸦鸦好歹也是只鸟儿,绝无因为摔一下就出毛病的道理,也就一笑了之了。

    但今天第二节课,四班的几个同学刚到机房就告诉我:“老师,那只乌鸦死了。”一幅不太好受的样子。我大惊,忙问具体情况,她们也说不清,只知道是今天早晨死的。不久三班来上课,许多同学脸上沉沉的。他们通知我,中午在五星花园为鸦鸦举行葬礼。

    中午我确知鸦鸦是病死的,盖自救回就已经奄奄一息。我心中有些悲从中来,我原期望孩子们的真心爱护能挽救一个小生灵,并且慰藉一下这个饱经折磨的躯体,不料它还是未能得以生存下来。昨天它只是回光返照,也许是想安慰一下曾关心过它、抚摸过它、祝福过它的可爱的孩子们吧。

    中午的葬礼,孩子们看得很重。沈静借了摄像机,我拍的。这是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鸦鸦。阳光从树枝间穿下来,镜头里的五星花园显得斑驳而幽静。三班的同学们郑重地在花园的正中心挖了穴,将鸦鸦和那只纸箱子一起放进去,小心翼翼的,似乎鸦鸦还在睡着,他们不愿意惊醒它。孩子们排着队,每个人捧着一抔土,慢慢地撒上去。李琳她们专门买了花,虔诚地放在鸦鸦的旁边。远处四班和其他班级的同学远远地看着,静静的。三班的同学把愤怒和难过撒向了他们,女孩子们哭成一团。孩子们渐渐散去,诺大的花园里,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中心的松柏下,矗立着一块小小的砖头,上面系着一条彩带,周围的土地上,零零散散地露出些花瓣。

    也许孩子们的心情还是容易转变些。下午放学时,我又到三班。同学们正在操场上举行足球赛,诺大的教室,只有陈傲和晚晴仍然坐着那里,默默无语。

    【老杨注:本文是1997年12月19日老杨的日记,2000年12月18日略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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