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明节,奉家长嘱托,做几处山间家坟清明,有些感触,记录下来——
首站,爷爷的父亲墓:潮运太墓,一九八四年新立。
二站,爷爷的父亲未过门妻子:卢老孺墓,爷爷弟弟潮兴年一九八六年新立。
卢氏未过门,但上世纪80年中期,家庭条件好了后,乡灵说卢氏想让家中老小过门为子,如果不同意,昏扰这小爹爹。小爹爹15岁初中毕业,在村小代课一年,后当兵,娶了城里原资本家女儿,后复原到安庆机械厂当货车司机,条件较好,他信民间神,那时候刚好他开车长期头晕,遂新立墓记之。
三站,爷爷的父亲结婚生子之妻:王传先墓,一九七零年立。
四站,爷爷的奶奶之墓:陈老孺墓,民国二十八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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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墓、四墓紧挨一起,婆媳在一起。)
五站,爷爷的大哥墓:潮兴普墓,一九九九年冬至立。
年代越久,墓碑越小,坟冢简易,如果加上上周“杨婆婆墓”,光绪三十二年(1907年),这个清明节,我在这20世纪先祖仙灵年前叩头礼拜了。
是时,山间大雨,竹林交错,杂草湿露,雨水泥泞,浑身淋湿,可心意诚挚。今日圈文,多说,清明扫墓,纪念先人,我窃以为还有第二层含义:确认。
我们以什么来确认我们?房子,车子,孩子……是的,需要这些,如果满足了这些,我们还需要什么来确认呢?我们要确认什么呢?这些是不是能在我们谋新五子时,同时被确认呢?确认了他们,是不是我们就能有神性地确认自己的心灵和肉身。
哈哈,愿君自查。
谈我感受——
我没有能力来谈——集体与政治、传统、文化、心灵、哲学、伦理、自然的关系,但我可以代表自己来谈这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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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进步、国家发展、文化融变、技术型社交的潜移默化,让我们这一个个中国人在发生变化,我们是经过一百年东西融合和大技术革命的时代新人,在社会科学已经重塑国人底色的时代里,我们一方面要看我自己学习工作生活,一方面要看西方人怎么过好他们的日常,另一方面我们要理解我们先祖的日常,如果在这些基础条件下,我们再能沉寂于自我心性的安宁,那人生大体不错。
国,我无法去影响,家,我和亲人在互动,剩下自己个人的觉知在这个时代是必要而且可能。
在没有达到乌托邦世界前,每个时代都有时代病,每个人肉身与心灵都需要解脱,古代中国文人说问天问地,百姓说问天神问菩萨,我想此刻我们要问自己,说自己,批评自己,鼓励自己,信任自己心灵,构建好自己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养一个有趣灵魂,这样,可以在大地上安静下来生活了吧。
我的关于精神世界的思考与抵达,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弄明白了就好。
后续,就是从三个方面、一个层次去遇见自己,只向自己交待,影响女儿,别无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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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清明》小品文一则
逝去者的悲愁、将来时的悲苦,从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觉知的,比如亲者在天国耳语,你我只字未闻,又如来年天灾人祸,形单影只,不知归处,我们又毫不在意。
总有一种声音毫无理由地重复告诉你:明天美好,将来很好,未来更好!
我们用套路封闭自己的心灵,我们用乐观代替了敏感的警觉,我们用轻易与娱乐代替深沉与快乐,我们甚至相信机器与技术可以代替我们生活,我们会把自已懒进一切随意中。我们会如愿以偿与肉身分开,我们会有遇见真知的快乐吗?
离心灵很远,不敢说深沉的话,离肉体更远,不看悲愁悲苦,佛菩萨从明天起将在本土失业。
昨天,京城四月飘雪,王在盖新殿筛石灰,今日,安庆清明雷雨,天在洗乾坤播豆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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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声,有人喊我登车入山,访古问仙,清五世古墓。
结语:发朋友圈时,没有题目,有朋友在评论区说:写小品文,要起个名字,讲我做事不规矩。在车中,侧眼向外,雨洗车窗,今天又逢传统节日,我随意概括一个名字《洗清明》,一个在雨天早晨起的名字,看起来清新。
(题外话:
父亲2013年去世后,从2014至2017,每年我陪老爷爷来乡里山间给家坟做清明,这些坟有爷爷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爷爷的父母以及有婚约未过门的爷爷的父亲的一女眷、爷爷的兄弟,以及他的周亲四故。
刚开始,我是想着替父亲陪老人家,做清明,烧纸钱。四年后,在今年我来到这山间,我才理解老爷爷在他朴素坚持里有文化意义。我通过这种方式才明白自己这个肉体与精神在这大地山间存在的意义,它一点不飘渺,它踏实。
我所谓的替父亲陪同他的父亲,实际上在传承血脉意识,只是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份血脉宗亲的重要性。我那时被娱乐冲昏了脑袋,自以为是文明的知识分子,为了老人家,我才牺牲宝贵时间,跑进山里转悠。
哎,过去错的离谱,是因为那时我知道知识其一,不知文化其二,对于自己从未面对,是其三。
面对自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谢谢老爷爷在人生最后四年带我在山林里寻亲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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