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丰收我们这一代,前十几年的光阴跟土地不陌生,而且跟土地还有着深厚且割不断的情谊。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一株长在故土里的植物,种子随风飘到另外一个地方,开始生根发芽繁殖。
老妹问我有时间没?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挖红薯。做过很多农活,但挖红薯从没有经历过。红薯收获时节,起初在学校里,后来在公司里,人生从此错过。即使挖土豆,印象里也仅仅只有一次,对于这样的绝好机会,我怎么可以回答NO,我忙不迭答应并立马调休。
老妹口中的红薯,是她婆婆去长春之前种下的。她婆婆本是去长春女儿家避暑,谁知两月后在女儿的工地上竟担起一百多号人伙食的重责,一时回不来了。田里的这些作物,老妹也没太多精力,去过一两次,最后是任其自生自灭的境地。
老妹递给我一双雨鞋让我换上,我说用不着吧,就穿旅游鞋。她说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做足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山间羊肠小道的行路难。两旁杂草丛生,高过人顶,曲曲折折不说,还时不时冒出三岔路口,若不是老妹在前面带路,我肯定迷路,导航都救不了我。
杂草丛生的山路红薯藤是邻居易阿姨前一天就帮忙割掉的,露出一垄一垄的形状,这样方便挖。隆起的土壤里,藏着蠢蠢欲动的红薯,有几个迫不及待的,已经冒出了头。我们到时,易阿姨和老伴在另一块地里正在忙活,说等忙完了就过来帮忙挖红薯。当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戴手套,拿挖锄,拉开架式。我和老妹各占一方,挖长在土壤下面果实的感觉,像寻宝,又像开盲盒,你永远不知道一挖锄下去,会出来个什么玩意儿。说是挖红薯,我分明挖出了土豆和芋头,当然主角还是红薯,只是个头大小不一,有的圆鼓隆冬,有的飞燕体型,还有的发育不良。惊喜不断,惊叫也不断。冷不丁一挖锄,就让一红薯身首异处,实在是可惜,我十分心疼地喊一嗓子——我的红薯!
红薯身上裹着厚厚的泥,在挖锄上一阵敲打,再抛掷身后,晾晒。
蚯蚓也多,粗细长短,各种有之。伤害到它们也是有的,身躯失控地剧烈摆动,估计疼痛至极。最大的惊吓源于老妹的大叫一声,她起先挖出一条小蜈蚣,又一锄头挖出一条老蜈蚣。
她说莫不是挖到蜈蚣窝了?
我说你碰到的可能只是一对蜈蚣母女,手里不是有锄头么?怕啥呢。
对啊,手里有挖锄,怕它干嘛。
老妹一锄头死死按住蜈蚣,我看百足之虫拼命挣扎,又起了怜悯之心。便说不把它弄死了,丢到坡下面去。老妹惶恐地照做,这种毒性大的生物,毛骨悚然是人之常情。
除了地面多足虫,还有无数“空姐”问候。那些个细小的花蚊子,闻到新鲜血液味道,已经群魔乱舞开始狂欢了,可怜我胳膊。
已是十月中旬,却是难得的好天气,烈日当头。不多一会儿功夫,已经汗流浃背,头发也在帽子下面汗透。嚷嚷着喜欢种田,要真的种地,也非易事。挖了三四垄,就有些腰酸。用易阿姨的话说,肉在案板上了,不剁不行。如果我不帮忙,易阿姨不帮忙,老妹一个人当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所以硬着头皮继续。
无论是垄上还是垄下,每一处土壤,我都使劲挖下去,挖锄一带,再顺势翻过来。潮湿的土壤暴露在阳光下,享受着温暖的爱抚与滋养,心里便是极暖和的,谁会不爱阳光的味道呢。
土壤养育万物,它同样也需要阳光和水的滋养。
挖红薯,装红薯,都还是容易的。最难的是把红薯一代代扛上去,这个过程比我跑十公里难受多了。几十斤重的红薯疙瘩,扛在肩头上,做登山运动,我感觉肩头火辣辣的疼痛。坚持不了的时候,我用挑山工的精神来鼓舞自己,再多走一步,也是胜利。
抱、扛、背、提,我们用尽各种办法,转了四趟,才把红薯从山脚下弄到山顶的公路边上。老妹回去开车来拖。
回家后,我躺平了,老妹还得负责管饭。酒饱饭足,临走我还瓜分了一袋红薯和无数地瓜。
劳动,是累并快乐,还有收获的事情。
用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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