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夏天像一个火炉,对于姐姐来说,比酷暑更难忍耐的是头疼。
自从得了脑炎之后,每年夏天天热的时候头疼病就会犯几次,每次都疼的感觉脑袋要炸裂。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会选择先硬抗,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去小诊所买一点药,再不行就挂两天水,稍微止住疼,就又开始去店里忙了。
姐姐家开了一间蔬菜水果生鲜店,就像她经常说的那样,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只能靠着一身力气挣钱养家。而自从开了这家店,除了过年的时候会关门放假歇息几天,平常的日子是全年无休。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每天如此,比墙上的挂钟还要准。
今年不知是天热的厉害,还是什么原因,姐姐头疼病犯的比较频繁,每次都是吃点药应付过去了。决定去医院的那次不是因为受不了了,而是因为没有知觉了,因为那次她直接晕倒了。到了医院之后,先做各项检查。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医生说检查到脑袋中有一片阴影区域,不是很清楚,建议姐姐再做一次。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姐姐第一次想开了,觉得她的健康应该得到自己的重视,应该排在所有事情的第一位。人总是这样,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是多么宝贵。
比起没有照顾好自己身体的遗憾,对于自己身体状况未来的未知又让她万分恐惧和焦虑。万一查出什么不好的病症,自己该怎么办?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一个五岁另一个还没有断奶……
我劝姐姐要乐观,毕竟报告还没有出来,所有的不好的结果都是自己虚拟出来的,想太多头会更疼,不如闭上眼好好休息。姐姐没有再说话,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淌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知道,除非是有相同的经历,否则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第二天报告出来了,不需要手术,但是医生叮嘱一定要注意休息,叮嘱好好调养身体。姐姐嘴上答应着,上午打完针,下午就直接去店里忙了。不是因为不爱惜自己身体,而是因为姐夫从凌晨两点去进货到姐姐进店,一直还没有合眼,姐姐心疼姐夫,要替班让他回家休息。姐夫回去一般睡五六个钟头就会再次回到店里接替姐姐,让姐姐先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姐姐哄睡。晚上十二点,姐夫把店收拾好关门,回家眯一会,两点又会准时去进货。
中午十二点,姐夫去医院接姐姐,车子直接开到店门口,旁边店的人看不下去说姐夫“老婆生病了不接回家去休息,还往店里送,在医院续命,回来继续拼命,你们两口子真是可以。”姐姐勉强堆起笑容替姐夫解围“在医院打针的时候就是休息了,他都一夜没合眼了”。
姐姐出院的时候医生说,回家之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先把身体养好。妈妈打电话让姐姐回老家养养身体,养好了再回去。姐姐说,不用,店里离不了人,两天不开门,客人就流失掉了,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店,不舍得,一旦关了再开很难。家里人都劝她别把店看那么重要,自己身体要紧。但是没有人劝得动她。妈妈生气于她的固执,但是,我理解姐姐,不是她不爱惜自己身体,是生活让她如此选择,谁都有被生活所迫的时候。
姐姐问妈妈“你们年轻的时候生活难吗?”
“也难,但是哭一路叫一河的也都过来了”妈妈说的云淡风轻,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
“啥时候我也能成为一个过来人?”姐姐问妈妈。
“当这一切过去的时候”妈妈回答地像一个智者,只是这智慧都是来源于对生活磨难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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