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你有没有见过她？

飓风过境的那一晚，我栖息在她身下。一根、两根、三根，脚趾深深刺入绿色花茎，触及到青涩的汁水和柔软的内芯。雨水冲洗过的翠绿羽翼隐没在碧绿发亮的茎叶怀中。

她是丛林中最艳的一朵大丽花，打我出生就在那儿。

她的花蕊清甜。我还记得一同进食的两只虫蚁，他们沾染着花蜜，爬上了我的嘴尖，在我温热的鼻息下微微颤抖。这搔痒和近在咫尺的香甜，让我忍不住发出一阵轻快的清鸣，振翅一冲，飞上树梢。俯首可见蝶翅翩跹，她的红色衣裙随着轻笑而欢快招摇。

我在找她，我已经找她很久了。

那一天，硕大的黄蜂掘走原来的丛林，庞大的树干转眼间拔地而起。无数新的丑陋巨树，更粗大，却不再圆润，一个个如雨后春芽重新占领这片土地。可是，他们没有枝叶，除了黑黢黢的树洞，只有空壳，我找不到一个角落衔枝造窝。

不知疲倦的甲壳虫永不停歇地，来回穿梭。也在寻觅么。他们太过庞大，我无法像从前一样，轻易把他们翻过身来，逗他们玩耍。我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她，换回的却是暴怒的叭、叭、叭。

我一路北上，只有找到她，只有抓住她的根茎，我才能安渡这无尽的风雨。

是你吗，终于找到你。

你根茎全无，裙裾木然不动，可我依旧认得你的花容，还有，那日徜徉的蝶。

除了你，已无家，且让我与你同栖。

嘿，你在看我吗，让我告诉你我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