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五月二十四日,摄理魏博副使史唐奏报,改名为史孝章。
12、
六月八日,皇帝下诏:“讨伐成德的四面行营各归本道休息,各自保境安民,不要互相往来。除非王庭湊表示归顺朝廷,可以接受他的奏章,转达朝廷,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要接受。”
13、
六月十三日,加授史宪诚为兼侍中、河中节度使;任命李听兼魏博节度使;分割相州、卫州、澶州三州,以史孝章为节度使。
14、
当初,李祐听闻柏耆杀了万洪,大惊,病情加剧。皇上说:“李祐如果死了,是柏耆杀了他!”六月二十五日,赐柏耆自尽。
15、
河东节度使李程奏报,收到王庭湊书信,请求献出景州;又奏报说,亓志绍上吊自杀。
16、
皇上派钦差宦官赐给史宪诚旌节,八月二十五日,走到魏州。当时李听从贝州还师馆陶,逗留拖延,还未前进,史宪诚把府库中钱财搬运一空,准备带往河中,将士们愤怒。六月二十六日,军乱,杀史宪诚,推举牙内都知兵马使、灵武人何进滔为知留后。李听进军到魏州,何进滔拒挡,不得进入。
秋,七月,何进滔出兵攻击李听。李听没有防备,大败,溃走,昼夜兼行,逃到浅口,军队损失过半,辎重兵械全部抛弃。昭义兵救援,李听仅逃得一命,回到滑台。
河北长久用兵,无法供应,朝廷也厌倦困苦,八月五日,任命何进滔为魏博节度使,又把相州、卫州、澶州三州还给他。
17、
沧州在战乱之后,骸骨蔽地,城空野旷,户口存者不到十分之三四,八月六日,任命卫尉卿殷侑为齐、德、沧、景节度使。殷侑到任之后,与士卒同甘苦,招抚百姓,劝他们耕田种桑,流散者稍稍恢复产业。之前,本军三万人全部靠朝廷供应,殷侑到任后一年,租税自己能负担一半;两年,申请取消全部朝廷给赐;三年之后,户口大量增加,仓廪充盈。
华杉曰:
这就是孔子说的“近悦远来”了。三年之间,怎么就能户口大量增加呢?因为这里有一个好官,有一方安宁,可以安心男耕女织,近处的人喜悦了,远方的人就蜂拥而来,繁荣马上实现。
百姓的需要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得到却很难!
18、
王庭湊通过邻道,稍微表示向朝廷请服的意思。八月二十五日,朝廷赦免王庭湊及将士,恢复他们的官爵。
19、
征召浙西观察使李德裕为兵部侍郎,裴度举荐他做宰相。但是吏部侍郎李宗闵有宦官协助,八月二十七日,皇帝任命李宗闵为同平章事。
20、
皇上生活俭朴,九月四日,命中尉以下不得身穿绫罗绸缎。退朝之后的闲暇时间,惟以书史自娱,从不沉迷于声乐和游猎。附马韦处仁曾经头戴夹罗巾(当时上层社会流行的一种帽子),皇上对他说:“朕向慕你家门地清素,所以选你为驸马。如此巾服,让其他贵戚穿戴,你不需要。”
21、
九月十五日,任命李德裕为义成节度使。是李宗闵厌恶他威胁到自己地位,所以把他排挤出去。
22、
冬,十月九日,任命李听为太子少师。
23、
路隋对皇上说:“宰相任重,不宜兼任琐碎的财政钱粮事务,如杨国忠、元载、皇甫镈等,都是奸臣,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足效法。”皇上以为然。于是裴度辞去度支职务,皇上批准。
24、
十一月十八日,皇上在圆丘祭天。赦天下。下诏令四方不得进献奇巧之物,纤丽布帛全部禁止,并焚毁纺织这种布帛的织布机。
25、
十一月二十日,西川节度使杜元颖奏报南诏入寇。杜元颖之前是宰相,文雅自高,不懂军事,一心只为敛财,削减士卒衣粮。西南戍边士卒,衣食不足,都进入蛮境掳掠抢劫,用以自救,蛮人反而资助给他们衣食。由此蜀中虚实动静,蛮人全部知道。南诏嵯颠于是密谋大举入寇,边州屡此告警,杜元颖不信。嵯颠大军抵达,边城全无防备。蛮人以蜀卒为向导,攻陷巂州、戎州二州。
十一月二十八日,杜元颖派兵与南诏军战于邛州南,蜀兵大败,蛮人于是攻陷邛州。
26、
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入朝。
27、
皇帝下诏,征发东川、兴元、荆南兵以救西川。
十二月一日,又征发鄂岳、襄邓、陈许等兵继续增援。
28、
任命王智兴为忠武节度使。
29、
十二月三日,任命东川节度使郭钊为西川节度使,兼暂任东川节度事。嵯颠从邛州引兵直抵成都。十二月四日,攻陷其外城。杜元颖率众保牙城以拒战,四次想要弃城逃走。十二月六日,贬杜元颖为邵州刺史。
30、
十二月十三日,任命右领军大将军董重质为神策、诸道西川行营节度使,又征发太原、凤翔兵赴西川。
南诏入寇东川,进入梓州西外城。郭钊兵寡弱,不能战,写信责备嵯颠。嵯颠回信说:“杜元颖侵扰我,所以兴兵报仇而已。”与郭钊修好而退。
蛮兵留在成都西外城十日,开始时慰抚蜀人,所以街市店铺都照常营业。准备离开时,突然翻脸,大肆抢掠子女、工匠数万人及珍货而去。蜀人恐惧,往往投江自杀,流尸塞江而下。嵯颠自己为大军殿后,走到大渡河,嵯颠对蜀人说:“再往南就进入我国境内了,允许你们哭别乡国。”众人都恸哭,投水而死者数以千计。从此南诏工艺水平超过蜀中。
嵯颠遣使上表,称:“我们之前严守职责和进贡,岂敢犯边,正因为杜元颖不体恤军士,军士们怨苦杜元颖,竞相给我们做向导,祈求我此行以诛杀虐帅。结果未能成功,无以安慰蜀士之心,愿陛下诛杀他。”
十二月二十一日,再贬杜元颖为循州司马。下诏命董重质及诸道兵都撤回。郭钊抵达成都,与南诏立约,不相侵扰。皇帝下诏,派钦差宦官把国家信物赐给嵯颠。
华杉曰:
殷侑和杜元颖,就是鲜明的对比,一方治乱,就是那一个人的事,所以《大学》说一人定国:“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君主一家仁爱,整个国家就兴起了仁爱;君主一家礼让,整个国家就兴起了礼让;君主一人贪婪暴戾,整个国家会引发动乱。一句话可以毁了一件大事,一个人就决定一个国家。
就是一个人的事儿。
至于蛮夷叛乱,历朝历代,都是地方官逼得他们活不下去,换一个地方官就解决了。四面兴兵进讨,是搞错了真因,下错了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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