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吃了”,这是底层人群最朴素的表达。是的,从不够吃到够吃,我们奋斗了几千年。够吃,表达了一种满足,同时也是一种希望:别不够吃。
中午吃柴火鸡,几个战友都到了,家属也到了。老郭,郭光荣战友的家属在另一个地方吃,好像是谁过生日,推不掉。
很大一锅鸡,锅里还有毛血旺,土豆,胡萝卜,豆角,窝瓜等。从前没听说过这种吃法,说明农民不仅够吃,而且照样吃得比较讲究。
当知青那会儿,有回分瘟猪肉,三个人分得三斤。生产队照顾知青,特地分给我们肥肉。那天也是豁出去了,要吃,就吃个痛快。炒回锅肉,三斤肉全煮了,加一大捆窝笋,再煮一锅米饭,居然吃了个精光。吃安逸了。
现在,八个人吃一锅菜,不停地劝:吃呀,怎么又放筷子了?答曰:吃不动了,实在吃不动了。且一起感叹,如今想吃啥有啥,却吃不动了。又感叹某某战友走了,吃不成了。一锅菜吃了一半,原计划晚上吃中餐,只好吃剩菜。
饭后家属打牌,战友们爬山。
是时艳阳高照,正好负暄。环形路,说好了先上山,再下山,围绕小区转一圈。
郭光荣闲不住,还种了几亩地。他的地就在路边上,地里有萝卜,香菜,蒜苗,牛皮菜,枇杷树等。枇杷树正开着花,看好了其中一株,说好给我和强海银留着,等明年成熟时我们来摘。
路边更多的是荒地,且多芦苇。阳光强烈,芦苇花呈银色,明晃晃的不敢直视。荒地上时不时可见一簇黄色小花,老郭说花名艾黄,是地地道道的野菊花,可入药,清热败火。说着摘下一朵让我们闻,果然与寻常菊花不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除了艾黄,还有野葱,野三七,以及粗壮的菩提树。小时候肥皂精贵,家家户户都用菩提籽的壳洗衣服。去了壳的菩提籽则是男孩子的天然玩具,有一种弹射进洞的玩法,便是我们的“高尔夫”了。
路边还有枇杷果园。郑宗山说,山上缺水,能打理好几亩果园的人家壮劳力多,而且都特别舍得吃苦,年景好的话,枇杷能买十多万元。
说着便叹气。说种地不挣钱,弄不好还赔本,青壮年都在外面打工。他和老郭都有打工的经历,如今老了,打不了工,也种不动地了。村民组300多亩地,荒了200多亩。上面动员退林还耕,现成的土地都没人种,还退什么林?又说,就算把撂荒的地全部种上,没有水,又能收几颗粮食。
郑宗山当过几年支书,对村里的变化了如指掌。他说,老魏你是知道的,过去我家是茅草房,后来自己盖了楼房;那楼房到现在还好好的,空在那里,又搬进了集中居住区。一个人住这么宽,你说是不是浪费?为啥不把盖房的钱拿来搞水利建设,拿来补贴农副产品,把农业生产搞上去?
是呀,不说农村说城市,这些年市政建设轰轰烈烈,从县城到乡镇都弄得光鲜漂亮,可那些光鲜漂亮的建筑物除了负债,能产生效益么?——告别一众战友,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