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言疯语

疯言疯语

1

我看见一个无头的人在走
没有声音
我也辨不清是男是女
一个无头的人没有语言
不与任何人对话
一个无头的人行走在每一条街上
我有一次在兵马俑中发现了他
一晃就不见了
一个无头的人何以能够行走
在繁杂的象形文字中
从不摔倒

2

质问水车
你能不能动一动
能不能不停在这里
那些水稍纵即逝
你能不能转动起来
成为它的支流
我渴
庄稼都干死了
你的木头什么时候开始腐烂
你什么时候被土埋去了下半身
你的轨道上什么时候结了冰
你最后一次摇响是在什么时候
我寻找被你摇上来的水
为此
砸开了一块石头

3

他没有死
只是我杀死了他
一个人问我
他到底死没死
我说没死
那你说杀死了他
我真的杀死了他
我每天杀死他一次
给他脖子上套上绳子
就在勋章靠上一点的地方
然后勒紧
看着他眼睛突出
横卧在地上
被冻僵或被流浪狗叼走
那还是死了
没有
我说过
只是我每天杀死他一次

4

街上都是穿白大褂的人
表情庄重
严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来响去
他们用优越的眼神看着我
分配一天一天的药
服药之外要电疗
电疗之外要放松治疗
放松治疗之外要麻醉治疗
麻醉治疗之外要辅导治疗
辅导治疗之外要催眠治疗
我有病，他们说
最彻底的疗法是阻断中枢神经
像多年前的那部电影

5

他们告诉我一直往前走
往前走就找到了
我就一直往前走
我是在走过了一片沙漠后
才看见的这间小屋
门都没有锁
我推门进去
没有一个人
里面还有一个门
我又推门进去
还是没有一个人
里面还有一个门
我又推门进去
还是没有一个人
我禁不住哭出声来
一滴泪盖住了整片沙漠

（2018年的最后一天，晨6点到8点草于家中，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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