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日长,童年就像过期褪色的老电影,有着大致的轮廓,模糊的情节,还有偶尔冒出来清晰的不可思议的细节。
我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真冷啊,长满冻疮的脚,肿成发面馒头的手,布满冻疮伤痕的耳朵和两颊,疼还不算什么,最难忘的当数春暖花开时,血液复苏,修复皮肤时的麻和痒,能让人啊,生生挠去半条命。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除了温度低以外,物质匮乏,保暖设施跟不上是最主要的原因。80年代初的冬天,南海的一股暖流,才使得中国冷冻的经济刚刚开始解冻复苏。
我最初关于冷的记忆,大概六七岁,应该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觉得天方夜谭似的,
那个时候,上学的教室是用土坯麦秸亭子建成的老房子,下雨的时候雨水会滴滴答答漏进来,于是教室的角落里桌子上啊(其实也不算桌子,就是几条长条凳,每条凳子可以趴几个孩子,椅子是一些单人的双人的或三人的四脚矮凳,高矮不一,矮的凳子放前面,高的放后面)就会出现接水的盆啊桶啊等容器。老师讲课同学们写作业的时候就伴着这些啪啪啪的滴水声,哎,,Ծ^Ծ,,,像极了一堆语速极快的妇人,唠唠叨叨的聊着天,无趣又烦人。
窗户呢,是木制的,一个长方形订着几条规整的木条,就是它的全部配套了。玻璃是肯定没有的,塑料布透明但保暖效果实在太差,所以,每年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学生们会从家里搬来稻草麦秸,休息的时候,老师伙同学生,用稻草麻绳烂泥把窗户背的严严实实,高年级的同学按照一班带一班的帮扶政策,会去帮助低年级的班级完成这些工作。天暖的时候扒掉,就这样,年复一年。
当然啦,挡风效果一流,挡光效果也不遑多让,阴雨天的教室,大白天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每每这个时候,老师会在讲台点一根蜡烛,写作业的时候同学们二三人共用一根蜡烛,脑袋抵着脑袋。
哦,对,那个时候没有电。
可是,还是冷啊,雨鞋棉鞋手套帽子棉袄棉裤都是奢侈品,下雨的时候,路远的同学为了不弄湿鞋,会光脚去上学,到学校再擦干净脚穿上,我想,脚应该是完全木掉的吧。就算穿鞋,很多同学也是那种一层布的单鞋,鞋底冰凉,鞋面透风。
再有,很多同学是基本没有伞的,我们称为趁雨空,就是不下的空隙,飞速奔过去。所以,会有同学很早到教室,然而空荡荡的教室也很冷啊。
对啊对啊,劳动人民智慧多啊,取暖全靠挤油啊,一排孩子靠墙用力相互挤,前襟明晃晃的旧棉袄,后背也被磨的晃晃明。大人会扯着嗓子骂,个熊孩子,就一件棉袄,磨坏了穿什么啊……
挤油当然啊,上课的时候也冷,冻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老师会抱过来一些稻草,教室前面点燃,大伙儿围成火堆一圈,伸出手烤火,这转瞬的火光映照着孩子们兴奋的脸,快乐哎。
对了,晨读都是站着的,一边读书一边跺脚取暖,不能坐下,坐下腿木脚麻,会冻傻。
现在回望觉得很凄惨的童年,那个时候其实也很快乐啊,结着厚厚冰的小河,很多小伙伴一起你拉我我拉着你,一起滑啊滑啊滑啊。
有钱人家的小孩会奢侈的搬出二八大杠,的意的表演冰上自行车,不停的摔啊摔,仍然乐此不疲。
漫天雪花铺下来,地面有很高很高的积雪,铲雪铲雪啊,铲出一条去学校的路,铲出几条去小伙伴家的路。
在路的两边堆很多高的雪人️矮的雪人丑的雪人好看的雪人胡萝卜鼻子树枝手的雪人啊……
追着鸡啊狗啊,吓疯它们啊,看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累的半死不活快要崩溃的动物,莫名的开心哎!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