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索保老人家宰的牛足有两百多斤瘦肉几乎没有。来帮忙的人有十个,煮了两大锅的肉要在往年这两大锅的肉也就刚好可今天肉太肥了人们吃的不多,所以剩了不少全部给了查科。查科没有牛。人在倒霉的时候什么事都是不顺的,查科试着养过牛但不是病死就是牛不下崽,索保说他克牛后来就没在养过。平时查科舍不得杀只羊只有过年才杀一只,所以索保老人就给他一些牛肉牛肠。原本他和索保一家是住在一起的,也就是他现在住的房子,后来他们有了新房就把旧房给了他算是分开住了。他们的孩子们相继结婚另立门户只剩他们和央宗住新房。顺便提一下他们的小儿子离家出走五年了,下落不明。他们艰难地为小儿子守着这份家业。小儿子扎西是个小混混。不务正业经常到县里赌博看通宵录象听说还和不正经的女人鬼混。每次去县里就是几天。索保夫妇伤透了心。一次和他的几个所谓的哥们到西宁玩,一去就无消息,和他同去的都失踪了。查科亲眼目睹了索保夫妇痛苦。在父母眼里孩子再坏再怎么不上路终究是自己的心头肉。在扎西失踪的一年里索保没有放弃寻找他,四处托人寻找他还亲自到西宁找过几次。措尼阿妈每到夜幕降临就到草垛里坑坑洼洼的地方找她说万一孩子回来了不敢进家里躲在哪些地方了呢,每到晚上就敞开大门等着扎西的回来,这样坚持了三年,要不是村里有丢东西的事发生过几次,会一直开着大门。“查科过来给这位老阿克敬酒。”坐在索保身旁的是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年龄和索保差不多,他把查科叫到他身边,“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好朋友才新加,他就是我收留的查科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查科听到第一句话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他就是、、、、、、。“快点倒酒。”索保对发呆的查科小声说。“阿克喝酒。”“好,好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个好孩子。”才新加痛快地连干三杯。“行了去帮忙吧。”索保又打发走了查科。查科在给客人倒茶时不由地看才新加。他们在回忆童年往事。小孩子盼着长大,老了又希望时光倒流。一天的辛劳没让查科想太多头触着枕头就睡着了。
今晚他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查科快起来太阳出来老半天了。”是索保老人敲窗户。“来了。”查科慌忙穿上衣服开了门。“你可是第一次睡的这么晚。是昨天太累了。”“没有。”“那快收拾我们去才新加家里看姑娘,他说了只要你们互相看上了他一百个同意。你的羊我叫查河看一天,他都赶走了。这件衣服是扎西的你换上,我们快点走,能早回来就早回来,我去套马鞍。”索保老人火急火燎的把衣服放到炕上。“我,我有点不舒服。”查科猛然说出了这样一句推辞的话,“有什么不舒服,挺精神的,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就你佛祖保佑。”“可是我、、、、、、。”“别罗嗦了,快点。”索保匆匆走了。阿妈,央宗我该怎么办?不去怕伤老人的好心,要是去了不就背叛了央宗吗?“查科你发什么愣快换衣服,慢了他就不高兴了。”措尼阿妈进来了手里拿个包“这是礼品,你要恭恭谨谨的放在他们的柜子上。”“可是我不想去。”“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去。”他能说为什么吗?不能。“我知道你心里就想着你阿妈,但你也不小了,你可以边成家边找阿妈,再说人家姑娘还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你呢,或者万一你看不上呢,那姑娘很讨人喜欢你肯定能喜欢。把衣服穿好。”是啊,只要我说不喜欢她这事不就完了吗?这只是个走过场。即使央宗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到才新加骑马要一个多小时。他们一路无语。
进了村子查科发现这个村比他们的大多了,起码有上百户人家。索保带着他在一家和他们书记家一样的大门口下了马。大门内的两条狗开始给主人报信。主人很快闻讯出来。跨进大门首先闻到一股浓郁的柏木香味。一排整齐的全封闭是大瓦房呈现在查科眼前,它是那样的明亮动人。房子是墙面全用白色的小块瓷砖贴着,左右各组合成一幅雄鹰图和一幅山水图,用玻璃封闭的走廊里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洗脸盆架,正房门左面立着一张高约一米多的穿衣镜,使人不自觉地要照照镜子。进了屋,地是用淡粉色底上镶着小白花的瓷砖铺成,屋顶是用复合板做成,正堂的上方挂着班禅的像,像上是条干净的白色大哈达,桌上供奉着食品,桑炉和两个酥油灯。东北角上做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女。她手拿金轮嘴里叨念着金文,脸像榆树皮样干裂,眼睛一动不动,她坐在褥子上面对着房门,她是才新加的母亲。八十六岁了,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清了老糊涂了。她对家里来人好无反映,索保老人走过去在她耳边大声地问了句你好吗?见到你还这么健康我心里高兴。老奶奶点点头没说一句话继续转金轮念金文。入了客厅,客厅大约有三间房那么大。客厅正中是个大火炉子,擦的黑亮黑亮。阳光毫无顾虑地肆无忌惮地透过两扇大窗户射进来,在人们面前展示它的明媚。白色的底上粉红的大玫瑰争相斗艳,落地式的窗帘就像是一位妩媚文静贤淑的少女,或是一位仙女,正欲飘飘然腾空起跃入仙境。或着说她就像是阿妈,才让卓玛,央宗。客厅东西角摆放着两座转角沙发,一张床,床上叠放着四条崭新的缎被子,藏族人喜欢用上等的羊毛做一些绸缎被子叠成长方形放在来客易见的地方,这是一种荣耀,说明这家女主人很能干,家里富有。客厅北上方正中是白色的电视柜,上面放的电视很大,电视柜两边立着两个大音箱。西北角放着用茶色玻璃做的小碗柜,柜里放满了各色各式样的小碗大约有三百多个。每年藏历年藏族人爱买小碗,尤其是雕着龙或佛教图案的。他们会买上百个甚至几百个用做过年时拜年或送客人,藏族人送碗说明他是非常的欢迎你敬重你。沙发上的崭新的藏毯让查科不敢坐。“发什么愣,坐。”索保把他按到沙发上,才新加的三个儿子也是个热情豪爽的人。才新加的妻子在四年前就的了胃癌去世了,三个儿子都成家单过,家里全靠他唯一的女儿,就是给查科介绍的格桑卓玛。
他们对客人的招待可以说是藏族人最高级别的款待。一大盘冰羊肉。藏族人喜欢把羊背整块的割下来连带尾巴煮好后放到大盘里。接着在羊背上分别横竖放几条羊肋骨,插上两把特有的藏刀,他们喜欢吃冰羊肉。割一小块放到奶茶碗里蘸一下再入口,其味独特。一大盘热牛排,一大盘牛肉肠和一大盘牛血肠。一大盘酥油饼,六个凉菜六个热菜,查科数的很清楚。查科第一次吃到在藏族家有汉族味道的菜,后来索保告诉他才新加的小儿子两口是在城里开饭馆的。那些是他们做的。查科很想多吃点但看到他们不动筷子自己也不好多吃。客人多吃主人会笑话,这是藏族人的一种风俗吧。“你去叫格桑卓玛,让她来给索保老人敬酒。”才新加让小儿子去叫,查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很紧张特别的紧张。
今天的格桑是特意打扮的,穿着崭新的墨绿藏衣,梳着几十条小辫,瓜子脸上镶着一对能说出话来的清澈的大眼睛,她个子不高但看上去非常的小巧玲珑可爱。就这一眼让查科丢了魂,世上竟有如此乖巧文静的女孩。“我们的格桑长的赛过月宫的嫦娥了。”索保老人在一旁夸赞。在格桑敬酒中查科始终底着头他不能在看格桑第二眼,他为他刚才的心动感到羞耻,他怎么能够背叛央宗。“查科跟格桑去厨房端饺子。”才新加对发呆的查科说了两遍,查科羞红了脸抬眼正好与格桑温柔的眼睛相撞两人迅速躲开对方的视线。索保和才新加挤眉弄眼,查科恨不得挖个地窖钻进去永不出世。给客厅的人端完饺子,格桑的大嫂说你们到北房格桑的房里去吃吧。“不了,我饱了我不吃。”查科想怎么能到她的房子去呢?再说不能和她独处。“你就别客气了,你看格桑走了她生气了。”大嫂递给他一碗饺子拉着到了北屋,大嫂出门时特意关上了门。格桑坐在沙发上吃,没有抬头看他。查科放下碗不知所措。“你坐快吃吧,我阿爸说你喜欢吃饺子。”格桑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清脆如清澈的清泉,温柔如甜甜的蜂蜜。查科坐在她的对面低头吃着,藏族人吃饺子和汉族不一样。他们在煮熟的饺子上放一勺粉汤,粉汤是用牛肉片和粉条葱做成,这就是烩饺。格桑吃饭很快。“你快吃啊,我比你吃得快啊。”格桑调皮的话让查科轻松了许多。格桑出去端来了一碗饺子没等查科反映过来就倒进他的碗里。“你喜欢吃饺子就多吃点,我包的饺子好吃吗?”格桑小声问。“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你一个人做的?”“是啊,捏了一个晚上。”格桑捏的饺子比拇指小,这更需要工夫和时间的。 他们吃过晚饭就匆匆回家了。
不久索包老人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是胃癌。说是晚期没有做手术但经过化疗加上吃藏药每天吃酸奶吃麝香病情有了好转脸上有了血丝。住院期间是查科在照顾。他的婚事也就拖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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