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这两年来对我坏脾气的包容。”她离开的时候与往日下课时一样安静,有些不同的是再没有那个爱在班里久坐只为了蹭一杯水的人了。
我脑海里是她明晃晃深蓝旗袍的样子,“大家好,我叫张瑾。‘弓’‘长’张,那个字是念‘zhang’,古时候我的祖先是掌管弓的人。现在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从必修一走到必修五,从她说的让人神志不清的《史记》走向背到昏昏沉沉的《唐诗宋词》,从大声喊着老师好悄然变成了最后的说不出口的再见。
关于我们的所有,她在《江城子》后面画了个点,后面还有没上的稼轩词,有她许许多多我们无法参与的人生。她常说语文和英语很像,她是那么爱把文言文按英语的语法翻译的老师。
直到后来我忽然想起英语里的一点就像是中文里的句号,像是主谓宾一切结束的提醒,告诉别人这句话再添“something else”“doing”就违反了语法了。它是一句话的结尾,而写的人无法停下,一篇文章也再不会有同一个谓语宾语相结合。
她教的那些诗篇我一路都在忘,可总有些东西不知不觉成了眨眼那样的本能融入一个人的血液。至少我还记得苏轼夜来幽梦回到多年前的故乡的样子。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要惹我生气。”
“那位同学!你开学第一天上课就睡觉,站外面去!”
“给你一百一十分,还有十分拿去骄傲。”
两年来,我举手过一次,被她喊过三次,第一次就是在她的第一节课上。她让我念我用主谓宾造的句子,那时候我的本子上写着:“朦朦细雨静静地擦去仅留的少许喧嚣”。她望着细雨弥漫的窗外,说很符合那天的意境,料想我的语文不算差。
我有些愕然,那节课我一直打亮着这位新见面的老师,没有发觉窗外早已飘着细雨漫着水汽。
明月夜,君千里后来,我常常有些失落,我的语文并没有那么好。我永远也想不通做大阅读时那些的答案,为什么写一篇文章要那么多的理由?我甚至不明白明明是生活里的一些小的触动却成了关于历史关乎文化的。我偏执的相信自己,我可以迷茫却不可以沦落。
而那些我不与人提起,就像她用她的眼睛让我们看不一样的世界。而那个世界,斑驳,不完美。只有某一天我们真的走过这一世界,自己去体会领悟,才能学会生存和强大。
正如同她无法欣赏我们每个人,而她却曾给了每个人被欣赏的机会,有的人逆流而上,有的人默默等待。我之前做过班长,做过学习委员,而在开学的班委申请表里我填了语文课代表。
随着岁月的积淀,我越发觉得“语文”二字总能补齐我丢失的泪水和时光。和我料想的一样,最后选的是个很有魄力的女孩。而我倒是也很淡然,因为那种喜欢不包含得到。
我喜欢一个静静地生活,所以常常把许多事看得很轻,而它往往就扎根在了我心里的最深处,如同某些人,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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