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去哪玩呢?要不去看看小花园吧?几天前三妈在小花园的角落里种了几行菠菜,说是“秋月里的菠,赛人参”。三妈的名言警句就象有一本民俗民谚大词典随时在脑子里翻开,想用哪句就用哪句。
我去看看三妈的“人参”发芽了没。
隐约觉得美人蕉后面站着个人,哎呀,不会是昨晚真的有贼?偷了我家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运走,大清早的趁人少来运货?我的小脑袋里浮起无数个问号。
“谁?鬼鬼祟祟的?”为了不吵到三妈和大姐,我压低嗓子喝了一声。
“是我,小宝,宋老师。” 一个人从美人蕉高高的杆子和宽大的叶子后面走了出来,我一看,果然是宋老师。
“宋老师,大姐说你要来我们家,这么早就来了?”我很高兴,躲在美人蕉后面的是宋老师而不是真的贼,说实话,如果真的是贼,我估计我早就吓尿了。
“嗯,我,我,我一直在这等你大姐来叫我。”咦,怎么宋老师也结巴了起来?大人是不是紧张起来就结巴?
“别等了,大姐在和我妈说话,来,你跟我来。”我不由分说地拉起宋老师的手就往堂屋走。宋老师的手冰冰冷,是不是感冒了?
“妈,大姐,我把宋老师带我们家来啦!”我冲着锅屋大声嚷嚷。
没人应,奇怪了,两人不是在锅屋说话,怎么不吭声?
“宋老师,你先坐一会,我去叫大姐。”
“不不不,我不坐,我等一会。”宋老师嗫嗫嚅嚅的,不肯坐。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锅屋,没有声音。我推开门,三妈坐在水缸旁边的小矮凳上,发呆。大姐坐在锅门口,也在发呆,是一边哭一边发呆。
我有点懵。
”大姐,宋老师来了,在堂屋等你呢,你去看看宋老师是不是感冒了,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大姐不吭声,眼泪一个劲地流。
“去看看吧,锅里有热粥,盛一碗给他暖暖身,吃完你就送他走吧,唉。”三妈指定明确,看来三妈不喜欢宋老师,要不肯定会留他吃午饭。
我盛了一碗粥,递到大姐面前。大姐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挤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狠狠地用两手擦了擦脸,站起身来,推开我伸在她面前的碗,走了出去。
我端着碗跟在后面,走了一步,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衣服,一扭着,是三妈。
三妈接过碗,“来,小宝,你不是要吃包子嘛,趁热吃。”
“你说今天没我的份,怎么现在有了?”怎么今天三妈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说有就有,赶紧吃你的。”说着,三妈将一个包子塞到我手里。
我三口两口啃完,手一伸,“再赏一个呗?”
三妈照着我的手就是一个巴掌,“赏你个屁,要不要吃?”
“不吃不吃,你自己吃吧。” 我更愿意三妈骂我,骂人的三妈要比发呆不说话的三妈有热气。发呆的三妈象被霜打过的茄子,有点蔫。骂人的三妈创造力无穷,活泼有生气。
“那你把粥喝了吧,一会就冷了。”三妈把我盛给宋老师的粥递给我,我接过来,尝了一口,不冷不热,将将好。筷子都没用,也没就小菜,我一仰头,两三口就把粥喝完了。
“妈,还去外婆家吗?”
“去,一会就去,你去洗把脸,把你那件黄色裙子穿上。”
我正准备去堂屋换衣服,看到宋老师从小花园的拐角转身,一个人。
大姐怎么没和宋老师一起走?大姐呢?
大姐的哭声从堂屋传过来,是那种嚎啕大哭。我记得上一次我这样哭是我一不小心把王晓墨送给我的卷笔刀弄坏了,那个小兔子坏了之后我就扔了,我不想每次看到它都伤心。
嗯,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和心爱的东西分别。没关系,兔子卷笔刀和我分别了,说不定下次我还会有大象卷笔刀呢。三妈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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