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家伙一溜烟跑到假山后面,一块石头边飞了出来,马龙微微侧了侧身,堪堪躲过了这波攻击。
只是......
他甫一俯身,想瞧瞧她“战况”如何,便迎来了第二次攻击。
“咚”的一声,两颗头撞在了一起。
“哎呦!”
“嘶。”
“枣儿你没事吧。”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太子哥哥你疼不疼呀,我给你摸摸。”
一双小泥手不由分说地搭上了马龙的额头。
还吃力地踮起了脚。
“我没事,先别斗蛐蛐了,我让他们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然后小桂子见着了自家太子白玉般的花脸。
又瞧见小郡主红肿的额头,心下明白了大半。
当即找了一汪水,沾湿了布巾之后给擦了个干净。
“去请个太医到我宫里来给郡主看看。”顿了顿又道:“让小顺子抓几只蛐蛐过来。”
话毕便牵着她往东宫去了。
“郡主并无大碍,只肖用这药油擦擦变好,太子殿下不必忧心。”
“如此便有劳孙太医了。”
“殿下这般,可是折煞老臣了。”
太医将药油留下,嘱咐好婢女用法用量,马龙便让他退下了。
“太子哥哥,我就说没事儿吧,蛐蛐呢?抓来了吗?”
马龙哭笑不得,头上红肿还没消,还惦记着蛐蛐儿呢。
“太子哥哥!”马龙一听便知这是他妹妹华阳公主了。
“我刚看见小顺子提着蛐蛐儿往这边走,我也要玩儿!”小顺子的衣领被她抓在手里,一个趔趄差点没把玻璃瓶子给摔碎。
“公...公主轻点儿,奴才这瓶子要碎了。”
“碎了让你再去抓两倍的过来!”
“华阳,女儿家还是温柔点好。”马龙说道。
“知道啦太子哥哥。”
三人开始围着桌子斗蛐蛐,这小郡主不愧是贤王手下带出来的。
玩乐简直是一把好手。
不一会儿就把华阳公主的“大力士”给灭掉了。
“华阳姐姐,我就说你不要挑这只嘛,一看就是虚胖,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你个小不点知道什么?我只是运气不好!”
“你看啊,这种色泽一看就......这可是我爹爹教给我的!”
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堆,华阳公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哼,知道这些了不起啊,还不是个被皇叔捡来的孤女!”
“华阳!”
马龙只见她小嘴一撇,眼泪珠子就要掉出来,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她抓着那只死蛐蛐便往华阳身上扔了过去。
“啊啊啊啊!”
华阳到底也还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儿,自然受不得这等惊吓,尖叫声响彻了东宫。
从此,这华阳公主与永乐郡主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此后的几天倒是过得甚是愉快。
只除了每次她和太子哥哥玩得正高兴时,总会有人来向他禀报。
“殿下,您该去太傅那里学习了。”
“殿下,您该去练习骑射了。”
“殿下,陛下召您去上书房。”
“殿下,您还和画师一道作画了。”
太子哥哥的事情,可真多啊。
比自家爹爹还要多。
马龙看着她一脸不舍的样子,终是朝小顺子道:“去把画师叫到这儿来吧,我看此处甚好。”
他偏头,那小人儿站在花藤缠绕的秋千上,笑弯了眼睛。
于是,太子殿下的画作中,新添了一幅永乐郡主的游玩图。
时光荏苒,那画中的五岁小人已然又度过了五个春秋,这五个春秋里,他教会了她骑马,教会了她射箭,教会了她画画,教会了她作诗,教会了她游水,教会了她......还教会了她......如何在斗地主的时候赢她爹爹。
虽然除了前两个和最后一个,其他的她都学得马马虎虎。
他记得她六岁那年不小心掉入水中,是他把她捞了上来,第二日便说要教她游水。
教倒是教了许久,成效甚微。
“枣儿,你要是不学会游水,以后掉水里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太子哥哥吗?”
“万一我要是不在你身边呢?”
“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呢?太子哥哥不喜欢枣儿了吗?”
说着就要哭出来,他只好轻声安慰。
那好吧,那就一直在你身边吧。
“那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把自己弄到水里去了啊。”
小郡主的十岁寿宴,办得颇为隆重。
也就是这次寿宴,马龙知悉了她即将远行的消息。
只听皇叔说道:“丫头也长大了,是该出去见识见识了,我给她找了个师父,不日便将跟着师父启程离开东都,四处游历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觉得今天的酒,微苦。
回到皇宫后,又听见皇祖母闹了一场,把皇叔好骂了一通,只差没骂祖宗十八代,算到先皇和自己头上。
于是本着孙儿该尽的孝道,还去慈宁宫好好安慰了皇祖母一番。
“皇祖母!”软糯中带着一丝清亮。
“我的小枣儿,快来给皇祖母抱抱。”马龙瞧见刚还拉着自己手对着皇叔一通埋怨的皇祖母此刻已经笑开了花。
可真是个讨喜的小魔女。
“太子哥哥好!您可真是愈发俊俏了呀!”
“枣儿也愈发美丽了。”他微笑。
“枣儿你就惦记你的太子哥哥,都不要皇祖母了,你说你那个爹,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偏生要把你这么个小娃娃送走跟人游历,学东西在王府不能学吗?要是嫌一人孤单无趣,便到太学来和你太子哥哥一道,这样多好啊。”
“皇祖母不要怪爹爹了嘛,爹爹也是为了枣儿好,皇祖母也知我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可比不得太子哥哥沉静内敛。”她瞧了瞧皇祖母的表情,并无生气之状,便又讨好道:“而且枣儿就算去游历了,一年之中肯定也会回来那么个几次的,到时候肯定回来拜见皇祖母,路上也会给您写信,还会捎礼物给您呢?皇祖母快告诉我您喜欢什么?”
“你这张小嘴儿噢,可真是你那爹爹教出来的,我再过几年呐,指不定被你们怎么忽悠呢。”
“现在都被你们忽悠成这样。”
“皇祖母说笑了,枣儿跟爹爹怎么敢忽悠您呢?你说是吧太子哥哥。”
他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抿嘴笑了笑,没做声。
“真是颗圆滑的枣儿。”皇祖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皇祖母说得极是,孙儿也没吃过方正的枣儿呢。”
“你也是个脑袋转得快的,皇祖母可是比不过你们咯。”
三人又笑了一番,吃了些点心,谁又何尝不知这是来辞行的呢,趁着气氛还不伤感,又向皇祖母一再保证会多回来几次,在其一番叮嘱之后,这才退了下去。
去东宫的路上。
“太子哥哥,我这一去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待我回来之时,我该不会有嫂嫂了吧。”
“人小鬼大的,说什么呢。”他失笑。
“是真的啊,要是有了嫂嫂,太子哥哥就要陪嫂嫂了,就更没时间陪我玩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摸她的头,不像华阳 ,也不像嘉怡,头上全是冷冰冰的珠翠。
他甚至,能感受到送她头上传来的温热。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等你。”
等你回来,我再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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