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蝶倚靠在木屋前面的一棵松树下,怀抱着高风留下的龙泉宝剑。
风吹过,那三千青丝如花瓣飘落,随风而舞。
一片雪花飘至她的眼前,她用手轻轻接住,看着雪花慢慢融化于掌心之中。
“高风,你究竟在哪?”
一滴泪水落下,和融化的雪花沾到一起,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花。
“我陪你去找他吧!”
听到声音,蓝小蝶一怔。
欧阳靖看蓝小蝶落泪,心莫名地纠疼。
“你……真的愿意陪我去找高风?”
蓝小蝶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睛依旧清澈明净,美丽不可方物。
她怔怔然地看着眼前这位不熟的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欧阳靖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蓝小蝶,点了点头。
“可是……”
蓝小蝶本想说,我们之间并不熟,你何必冒这个险,陪我去找高风。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是不放心我吗?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哦,不。”
“既然不怕,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蓝小蝶见欧阳靖不像是居心叵测之人,便点点头同意了。
见蓝小蝶同意,欧阳靖心中释然,刚才他还真怕这小丫头拒绝呢。
“这儿冷,我们还是进屋吧。”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木屋。
“来,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欧阳靖递给蓝小蝶一杯刚烫热的水。
蓝小蝶接过这杯烫水,呼了呼,喝了一口,浑身顿时暖和多了。
喝完水后,蓝小蝶连连打哈欠,有点乏困。
“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去床上休息吧。”
蓝小蝶愕然,随后摇摇头,说:“我不困。”
欧阳靖又怎么不知她的小心思,笑了笑,转身走出小木屋,关门之际说道:“你放心睡吧,我就在门外守着,在你醒来前绝不会踏进这屋子半步的。”
说完,他轻轻合上了门。
蓝小蝶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不好的。
只是外面风雪交加,他如何受得了?
“不用担心我,我一点都不冷,一会儿就烤个火堆暖和暖和。”
门外传来欧阳靖的声音。
蓝小蝶听了才稍微放下心来,她也是实在太困了,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欧阳靖听着屋里静悄悄的,知道她已睡下,便盘膝坐在门口处。
淡淡月影在窗沿处慢慢偏移,悄无声息。
忽然,漫天云起风涌,一道紫光破天而至。
一个长着人的面孔却不是人的家伙,乘驾两条龙,落至欧阳靖身前并跪下。
“臣河伯冰夷拜见天帝!”
欧阳靖刚才眼里还笑意盈然,此刻却升上冷冷的漠然,他的唇角扯了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冰夷,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天帝之位,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过过凡夫俗子的日子。”
原来欧阳靖竟是天帝少昊。
冰夷厚着脸皮赔笑:“天帝,您乃万乘之躯,怎可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少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抬头看看半隐半现的月亮,脸上浮现几许惆怅之色。
片刻后他才对冰夷幽幽道:“凡夫俗子又怎么了?他们过得可比我们逍遥自在!”
冰夷愣住,他知道天帝还在为刑天争夺帝位之事烦忧。
的确,像少昊这般年轻轻,便当上了无比尊贵的天帝,权倾六界。
底下难免有人因妒忌生恨,生出不该有的谋权篡位之心,比如刑天。
果然,“权”之一字,误尽苍生啊!
冰夷暗自在心中感叹,禁不住叹息道:“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天帝您,竟羡慕起凡人来!”
少昊沉默,将袖口一挥,幻化出一古琴,横琴膝上。
他的手指尖轻抚琴弦,行云流水间一曲天外之音流淌于指尖上,一会儿如黄昏落霞般炫烂,一会儿又如高耸入云般雄壮……
曲音之间,清心素念,让人直叹,一草一木,道法自然,万物皆空!
“桐峰紫瑟果然非同凡响!”
冰夷第一次见到此琴,禁不住在心中赞叹道。
冰夷早就听闻此琴乃太白金星与皇娥定情之物。
皇娥擅织瑰丽霞锦,装点苍穹。
有一次她乘舟来到西海,泊在一棵穷桑树旁。
就在那里,她与太白金星一见钟情。
太白金星召来桐峰紫瑟,为她弹奏天外之音,瞬间花开鱼跃,凤凰齐明。
皇娥会曲意,一舞翩翩。
太白金星随即以琴定情。
皇娥所传,助少昊平定疆域威震四方。
今日难得见到此琴,冰夷难掩心中激动。
他们恩爱有加,后诞下少昊。
少昊降世,红、黄、青、白、玄五只不同颜色的凤鸟齐聚,以贺祥瑞。
因此少昊又称凤鸟氏,他继位后,便以凤鸟为族神。
“天帝可是思念起母神?”
冰夷禁不住问道。
听到冰夷这么一问,少昊平静的心里竟被激起一轮巨大的漩涡,一时间云海奔涌。
少昊只觉胸口一阵钝痛,咬着牙默不作声。
“若天帝您能把刑天拿下,到时候就可以和您的母神见上一见了。”
冰夷看着少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尽量把话音放得极轻。
少昊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为何父君总要执着于此,甚至不惜以母神苦苦威胁?”
冰夷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回去吧,告诉我父君,我不会和刑天斗的。难道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无休止的争斗只会带给天地间浩劫不断,给人民带来不安宁。而我只愿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至于谁爱坐那天帝之位,我从来都不感兴趣,谁爱坐便去坐就好。”
少昊说此话时没有半分迟疑,眉目坦然。
虽然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冰夷听了少昊的这番肺腑之言后,仍屏住呼吸,眼里掠过一丝惊诧,再次感到意料之外的震惊。
太白金星一路征战杀伐,平定四海,是名副其实的战神。
可他的儿子,眼前的天帝,却讨厌战争,力主和平。
这父子俩一个主战,一个主和,早已不睦。
而在冰夷看来,所谓战与和,并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
有时候以战止战,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只是看天帝眼色,他必不会屈服于父君的要胁。
可天帝坚持不回去,一味留恋凡尘,又成何体统?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冰夷一时间竟左右为难,身子一直僵在那里。
而少昊却不露声色,此时又盘膝坐在月下木屋门前,幽幽然抚起琴来。
琴声刚开始如飞龙在天,有龙吟虎啸之势,但突然曲风一转,透着股令人压抑之气。
这大相径庭的音符,在少昊修长明净的指间收发流畅,一气呵成,此时无形胜有形!
冰夷听得出,天帝是在借琴音告诉他,执念难除便会引来世间浩劫。
“高风……”
此时屋内之人大声惊叫。
少昊一听,马上隐去古琴,直奔屋内。
“听声音,是位姑娘。”
见天帝刚才慌张之色,一个念头在冰夷的脑海里倏忽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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