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东张西望·人的学问·制度与人》
1、从1999年克罗顿维尔一场争论谈起
问题焦点:中国企业的落后,是因为制度、体制落后,还是因为人的能力、观念落后?1999年一批参加GE克罗顿维尔管理培训的企业家争论起这个问题。联想柳传志执“制度”观点,GE中国高层执“人”的观点,各执其词,投票表决。结果:“制度”观点投票胜出。当然,胜负并不代表正确。
1999年是92邓公南巡后7年,企业的发展还处于萌芽出土状态。这个讨论的背景不能忽视。
2、制度社会学/新制度社会学
肖知兴说,这个话题争论的其实是制度社会学的一个核心问题。制度的形成是社会中人与人在互动过程中产生的行为习惯、行为方式长期慢慢固化的结果。一部分落实到文字上,形成法律和各种具体的组织机构规范,属于强制性的制度(legal)。一部分无法精确到文字上,就星恒道德放上等非正式的行为规范,属于劝诫性的制度(normative)。还有一部分是新制度主义社会学的核心,基本观点是:现实生活中,真正决定多数人行为选择的是所谓的认知性制度(cognitive)。认知性制度不动声色支配我们的行为,大家都觉得按这些制度做事“天经地义”。肖知兴举了一个接地气的例子:中国老板到地方子公司视察,子公司的一把手一般会亲自早早到机场迎接,并觉得这样做非常正常。而换成西方公司老板,要是自己看到自己花了几十万雇佣的地区总经理居然1-2小时去做司机所做的事,多半会气得七窍生烟。哈哈!好形象!
制度是人行为的固化,人又按制度指导行为。二者相辅相成,互为因果。有什么样的制度,就会有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制度。
如果是这样,那么破局点在哪里呢?人的主观能动性。
3、海尔张瑞敏的制度实践
肖知兴评价张瑞敏说,在打造新制度方面,创业初期的张瑞敏是不折不扣的堂吉诃德式的英雄。
(1)建立理性监督、控制制度的合法性。
典型病症:中国人强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传统,对小圈子内的人持“性善论”,对理性监督、控制表示极大的反感。这种特殊主义价值观对于大型科层制组织几乎是毒药。
海尔用药:张瑞敏针锋相对提出,人是斜坡上的球体,没有外力,就会往下走,用人就得疑人,没有监督控制,就没有一流的绩效。OEC(overrall everything control)成为了海尔管理的第一块基石。
2020年的现在,回归头再看看,目前很多企业,不还在这个圈圈里转悠吗?
(2)打破特殊主义传统,建立普遍主义的权威。
典型病症:特殊主义社会是以身份关系为主的社会,每个人都有特定的身份,以及与不同身份的人交往的特定行为规范。靠义气、觉悟、良心等道德关系维持运转,区别于普遍主义基于契约关系的科层制组织。在身份型组织中,对员工过去一年的工作表现得评判,就是对这个员工过去一年道德水平的评判。契约型社会中,上级对你的绩效评判是过去一年的工作评价,而不是对你的人品、道德的评价。
用药:针对此病,张瑞敏提出对事不对人的原则,直指普遍主义的思想内核。“日清日高”奠定了正式绩效管理的基础,还有各种非正式的绩效管理,包括生产线上6S脚印上的自我批评等。
(3)神秘主义传统
典型病症:“管理专家”的管理秘诀、成功捷径、哈佛真传……
用药:张瑞敏多次强调,管理其实很简单,不简单的是将一件简单的事做一千遍、一万遍不变形。管理的目的是在任何事发后都不要有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很抱歉,没有故事讲给你听”。海尔成功之后,到海尔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关于海尔的书籍资料汗牛充栋。国人多以聪明自居,有几个人明白管理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博傻”。
张瑞敏,了不起!手动点个赞!
(码字时间:202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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