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斋,走啦!”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朝上面的窗户喊着。
“来了!”
小姑娘一甩一甩着脑后的两只红皮绳麻花辫,“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的走到底楼,坐上车,“啪”的关上了车门。
“可以走了师傅!”
“好嘞。走咯!”
远处发动机的隆鸣声响起。 两三分钟后,一辆载着若干家具的大货车缓缓的驶出了老城区。
2
冬日下午三点的阳光,慵懒的透过书桌旁诺大的崭新玻璃窗照射进来。窗台上的三盆绿萝略显地有些无精打采,病怏怏的,叶片儿蔫蔫的耷拉着。
刚搬入新家,东西大都杂乱的堆在地上。上午刚理的,装了五六个环保袋的书,课本,笔之类的,被搬家具的工人一股脑儿丢了进来。大号的,像写字台,书柜,都先一步,已经摆放妥当。
新家的墙刷的雪白雪白。小斋看着心里莫名的烦乱,背过身欣赏窗外面的房屋。
妈妈从门外伸进一个头来,看到乱糟糟的地板和发怔的小斋,皱了皱眉头。
“小斋,快点理东西了,初二了还没个女孩子样儿,不爱整齐。快动作快点儿。”
小斋起身,很是不情愿的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厚重的冬装使得行动很是不方便,弯下腰时显得极其笨拙。小斋费力的提起环保袋,转而倒扣,使得袋里子头的东西能全部倒在地板上。
“哗啦哗啦”,各种本子都倾泻出来,红的,粉的,蓝的,紫的,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有极多现在小斋看起来,极为不成熟的以前小时候的涂鸦及手工作品。
有两三本本子滑落下去,溜到了床底下。小斋慢吞吞的趴下身子,借着一点点阳光,看到大概的方位往里面摸,总算是拿出了这些本子。吹干净上面的灰,正打算放到旁边,继续整理其他物品,小斋的目光却又被其中的一本吸引住了——
杏色的纸张,浅棕色的封面,已是斑斑驳驳,但仍然能够看见上面精美雕刻着的字,“小学回忆录”。小斋自顾自嘀咕这啥玩意儿,拾起这本簿子,翻了开来......
3
嘀嗒嘀嗒,时间走着。
小斋耳畔蓦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清脆,叮叮咚咚,像一条欢快的小溪。
小斋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笑吟吟的大眼睛。
“小斋,一起去看电影不啦?”
大眼睛女孩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电影票。
“阿,阿雪?你怎么......”
“快点快点,再不走电影就开场啦。这可是今天刚上映的新片,可火了呢。我妈妈费了老大劲抢到的。”
小斋被阿雪拉着,跑了起来,但越跑越快,身子也越发的轻盈。
四周的房子,街景渐渐隐去,阿雪也不见了,都慢慢化为纯白的背景,小斋就这样跑啊跑,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4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脑后的马尾辫甩的老高。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小斋。”
“我叫阿雪,好巧!你看我们的头绳是一样的耶!嘻嘻,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阿雪的笑容是那么清澈,浅浅的两个小酒窝在她的嘴边漾开。
“小斋小斋,最新的动漫连载你看了吗,快快快帮我讲讲剧情。”
“小斋,我这次考试没考好,妈妈骂了我一顿,好难过呀。”
“小斋!这是我去马来西亚给你带的海螺,看!漂不漂亮!”
“小斋,生日快乐!吹蜡烛啦!嘻嘻!”
4
不知跑了多久,四周的颜色一点点的渲染起来,品红,黑,赭黄,蓬绿如水墨画般,点点浮现。
这里是学校的大礼堂。 暗红色的幕布,黑色的座椅,绿色的植物,暖暖的灯光,淡淡的背景音乐,营造出了一种伤感的氛围。
台上主持人身着拘谨的西装,生涩的语调显的演讲稿上的内容多少有些干巴巴。
“快要毕业了,也即将告别我亲爱的母校。这时涌上心头的是深深的眷恋之情。心中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但我们仍然是默默走开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壶浊酒尽余欢,夕阳山外山...”
旁边同学都在悄悄的擦眼泪,大礼堂内的啜泣声不断。阿雪撇撇嘴,看了眼旁边的小斋。出她意外,小斋的面庞上和那些同学一样的是哭的梨花带雨。
“我的大小姐啊,别哭别哭,咱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呢对吧哈。”阿雪做了个鬼脸,拍了拍小斋的肩,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斋重重点点头,用手背抹去泪痕,吸了吸鼻涕,朝阿雪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
“嗯!我们永远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5
阿雪去了市重点。
小斋到了民办高中。
前半年一直保持着联系,隔三差五小斋家的座机那头就会响起阿雪叮叮咚咚的笑声。
后来却中断了。
妈妈说,小斋呀,你和阿雪好久没联系了,打个电话给她吧。
小斋摇摇头,阿雪那个学校作业可多了,我怕影响她学习。
转而埋头进大量的试卷中。
妈妈叹了口气 ,悄悄的把小斋的卧室门关上,走了。
6
时钟嘀嗒的走着。
泪水浸湿了杏色的纸页。
小斋愣愣的望着手里的本子。
那是阿雪和小斋在一个香樟树气息的夏天,趴在一间小屋里,给对方写的回忆录。里面画上了两个人之间的各种嬉戏打闹的场景。稚气的字迹中还有不少的错别字。
最后还有给对方留的电话号码。
小斋拿起手机,鼓起勇气,在拨号键盘上按下了这几个数字。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清脆,
叮叮咚咚,像条欢快的小溪。
“阿雪....我是小斋...
我们...这周末聚一次吧。”
窗台上的绿萝是那么的有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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