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所唱,在这座山城,2002的第一场雪确实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它在爆竹声声中天女撒花般地给山城披上了银装,也暂时性地给垃圾点附上了一层在冬阳高冷且明媚的光线下异常耀眼夺目的遮羞布。
高亮站在邓鹤坟头上仰望着将垃圾点包围的几座山头,有好一段时间他都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牛兰香是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仿佛她是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干。她靠在坟后一颗老槐粗壮的树杆上,似是被冬天的酷寒凝固了。
“我没有摆造型给你看的意思。”
高亮在坟头上跺掉脚面的一层雪,回头对牛兰香说:“女人真是个麻烦。”他指的是昨天晚上在真爱迪厅又被几个金主包养的女人骚扰的事情。
牛兰香拱身离开老槐,力量惊动了压满枝头的雪,它们大块大块地落下,一部分砸在她肩头,又溅到她脸颊上。高亮走过去拂去她肩头的雪,颇有怨意地说:“也不知道好不好,你的需求确实比她们少得可怜。”
“如果我是他们,你就开心了?”
“那倒不是。”高亮挤出一抹尴笑:“你知道我要等的人一直是你,等那种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消退。”
“靠!你怎么不去当诗人,混社会!屈才了吧?”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李白斗酒诗百篇,我也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小有灵感。”高亮故作无奈道。再回身时他无意间又瞥见了邓鹤坟,心情一下就沉重了。他敢踩上他的坟头是因为自己活的比他长,也比他风光。但他无法断定眼前的这个前车之鉴会不会就是日后自己的收场。很多捧臭脚的人说眼下的山城他高亮的时代已经来临了,但没有人对他说过他何时会像夕阳一样没落,会像落到牛兰香肩膀上的雪一样令人嫌弃。眼下似乎是有美好的前景,可预感却令他萌生出一种急需逃避的危机感。他顿感绝望,所谓的世界之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呢?他低头看见刚跺干净的鞋面又蒙上了一层雪,他已经拔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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