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萝茉莉
我承认20几岁时看《甄嬛传》只喜欢甄嬛出宫前的柔情和回宫后的爽辣；看《知否》则是看明兰大婚后的高调果断，对甘露寺的凄凉和大婚前的憋屈总是刻意回避、跳过。
仿佛只有那些畅快的欢脱的部分才称得上不枉此生，生命中那些不那么光鲜或者黯然的经历，好像某些脏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直到过了三十岁，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突然发出嫩芽，会主动去找回那些曾经忽略了的细枝末节。
这次再看《知否》，被卫小娘去世这段深深触动。
曾看过很多人分析卫小娘为什么会死？卫小娘怎么才能活？是谁杀死了卫小娘？但当看这一切真切地呈现在眼前时，这些疑问全部从脑海中消失，只有一种最朴素的情感从身体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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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被赶出府后，卫小娘身边只剩下未成年的小明兰和丫头小桃，两个大丫鬟全是林小娘派来的眼线。
眼看林小娘流水一样的补品把卫小娘的肚子越喂越大，她们母女还茫然不知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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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兰此时甚至还有一丝欣慰，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似乎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
卫小娘虽总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也不明所以，只希望明兰尽早挂在老太太院里养着，保她一世平安。
母女俩争执之际，突然卫小娘一阵腹痛，是临盆的迹象，这一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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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的预兆竟成了悲剧的开始，产子是一道染着血的催命符。
产程才一开始，稳婆便来报信说：“孩子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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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林小娘和她的侍女雪娘相视一笑，一阵刺骨的寒。
林小娘自然了然于心，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她也曾怀胎十月，生下过两个孩子，生四姑娘时还折腾了整整一天，那钻心的疼痛和母子连心的牵挂，岂会不知。
自然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才选择在对方最软弱的时候动手。
趁她病，要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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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稳婆借去厨房烧水的功夫开溜。
大抵两个原因，要么一早被林小娘收买，图个双保险。要么真心觉得卫小娘大概率一尸两命，为了保命免遭责罚。
所谓医者，医仁心，治百病。
讽刺至极，空留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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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娘体力不支，口干难忍，眼瞅着桌上的壶与碗，三步之内是生与死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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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拿起来，只说：“没有热水了，你等我去烧。”
这一烧不知又是几个时辰。
真真假假好像已不重要，卫小娘近乎哀求地说出九个字时，生命的尊严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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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的也行，舔一舔都行。”挣扎着握紧最后一株救命稻草。
回应却是：“不成，妇人分娩需得热水暖肠胃。若是受了冷水刺激怕是更难生。”
卫小娘眼角划下一滴泪。大概她已对自己的结局心中有数，对那些山珍海味背后的算计明白看透，只是或许还是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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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后悔自己的不争和争不过吗？
还是笃信了命运的在劫难逃？
从被卖来盛家做妾那日起，生命早已进入倒计时。
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谁，喃喃了一句：“渴的不行了。”
却已无回应。
即便有水也解不开命运盘绕的藤蔓，至少会流淌出些许慰藉吧，但那丫鬟只是匆匆而去，再未回头。
可以救命还是压死骆驼，其实等的是同一株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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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娘快没气力了，林小娘只一味守着门口骂娘，一点行动也无，只有小明兰到处找水不得，只拿着几块糕饼冲进房间。
行动永远比语言更适合证明爱。
门口的雪娘挡住了去路，让小明兰不要瞎折腾，让小桃快快带走她。
母女最后一点时光都要剥夺了去，生命最后一点希望都要掐灭。
那么小的女孩儿，是怎么用尽全力推倒挡在面前的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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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阿娘一口糕饼。“阿娘，阿娘你吃一口，快吃一口。”
还能用什么唤回娘的性命，她太小了，真可惜她那么小，真可怜她那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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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娘抓着明兰的手说：“稳婆，快去找稳婆。”
惊讶于人的求生欲，好像在一瞬间生命的光再次点燃。
只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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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稳婆跑了，卫小娘整个人黯然了：“不成了，不成了。”
看着小女儿，卫小娘最后一次向命运发起挑战，她想到大娘子房里的两位老嬷嬷是懂接生的，让明兰快去找来。
明兰承诺，定找人回来。
结果李嬷嬷不在，赵嬷嬷被厨房灌醉。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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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明兰拼尽全力想拉起醉倒了的李嬷嬷却怎么也拉不动时，当那么多围观的人无一人上前时，是命中注定的无可逃脱，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集体谋害，全部只化成小明兰的无力。
人性的“恶”似都结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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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偌大个府院却无一人可靠，只能向外求助。
门闩太重，只有从小洞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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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廷烨的马车停下，把小明兰抱上车，为她披上自己的斗篷，为赶时间，卸下马车骑马带着她冲向益寿堂时，没有爱情，没有火花，只有人性中的一点善。
幸好，天意命运一股脑倾泻下来时，没有忘记留下一个出口。
否则只能在旋涡中沉沦溺毙。
人之所以黑化，背后必然有恶；能维持良善，身后一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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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夫对着小明兰交代后事时，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不仅是大局已定，还有这个仁心仁术的老人给予生命最后的尊重。
他说：“大娘子，我给你扎几针你提口气，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如果曾为卫小娘把脉的是他，结局会否不同？可惜时间难倒回。
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似乎只剩下慢一点，只需要慢一点，只期待再慢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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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娘：“凡事活着最大。”
明兰：“阿娘我记着，我一世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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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杀死了卫小娘？
林小娘的蓄意，盛紘的不闻不问，盛府上下的为虎作伥……还有什么？
生命的终点之后再去追根溯源，寻一个因果，于离人而言只剩空悲切。
不重要了，人走了，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娘了。在日后明兰光彩照人的人生后半场里，永远地留下了此时此刻。
今天只想为生死离别流一地眼泪。
//End.
◆作者：萝茉莉。看剧聊人生人性。白天驰骋职场，晚上写字自娱，用心感受，真诚表达，恣意生活，从容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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