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天,老家屋后的那株大梨树依然开出了一大片洁白胜雪的梨花,如果不是树上隐藏着骇人的洋辣子,我还真的很喜欢近距离感受这个静雅梦幻的场景,比起坚硬难吃的梨子,这一年一度盛开的梨花似乎才是这棵树生长在这里所能给予我们最多的享受,每当梨花遍地,我总不忍踏足其上,似要一踩便像雪一般坍塌浑浊了似的。
即便我们已经搬走有几年了,它却在这里兀自生长得挺好,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我们离去的影响,而院子里的其它花卉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即便是那株一人多高生命力旺盛的月季,也在疯涨的杂草蔓延包围之下,逐渐败下阵来,失去了往日的傲娇光彩。我不知道它是何时消失的,没有了鲜艳的花朵,没有了茁壮的身姿,它在那片高大茂盛的杂草中显得很不起眼,萎靡不振地坚持了几年,一年不如一年,最后似乎是被爸爸连那些杂草一起全部挖掉,堆在一块一把火烧了。
杂草再高,也终究不可与梨树比肩,它像是从我们屋后的院子里逐渐移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原生态自然植被之中,这个静谧的山谷比以前更加幽静了,没有了人声,它成了植物的天堂,成了昆虫鸟兽的乐园,各种之前被人抑制的草类植物开始肆无忌惮地扩张地盘,抢占领地,之前留下的梧桐树种子只需一个季度便能长起几米高,一旦被爸爸发现,他总是及时把这些疯涨的树苗扼杀在幼年阶段,直到不再有新的梧桐树破土而出,那棵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参天梧桐,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也终于彻底消失了,就跟这屋后所有的花卉树木一样。
我也忘了那棵梨树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它终究还是枯萎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人的离去,杂草的蔓延导致的枯萎,还是它的确就到了寿命了。有几年,每次上去,都看到它光秃秃的只剩枝干矗立在屋后,一开始是局部枯萎,逐渐蔓延,直至整棵树都不再有一片叶子,然后,记忆里就找不到它的痕迹了,应该也是被爸爸砍掉烧掉了吧。
从一开始搬家时砍掉梧桐,到杂草吞噬所有花草灌木,直至坚守到最后的这棵梨树也终于离去,这片曾经陪我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山谷后花园,也终于不再有我记忆中的任何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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