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东子
1
小丁养在水桶里的小飞鱼,在寂静的深夜里一下子长大了。这个神奇的过程除了天上的月亮,就只有小黑狗看到了。
当时月亮从窗外悄悄探了个头进来,缕缕银光倾泻下来,汇合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泛着牛奶色的圆圈。小飞鱼似乎听到月亮的呼唤一样,从水桶里一跃而出。它抖动着尾巴,挪动着光滑的,雪一般的身子,“啪嗒,啪嗒”地挪到月光下。
小飞鱼用力一跃,整个身子完美地进入圆圈内,美丽的鱼尾巴瞬间化成无数闪闪发光的银粉,融入到月色中。瞧,鱼尾巴消失了,小飞鱼的身上长出了白葱段般的小手和小脚。
当他翻了一个身,月亮像施了个魔法一样,小飞鱼就长成了一个初生婴儿般大小。肤如白玉,圆圆的脸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蓝宝石一样明亮,他的一双耳朵特别醒目,宛如白色绸缎的胸鳍,轻轻摆动着。
小黑狗好奇地看着他,守护在他的身旁。一开始,他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晃晃悠悠地从地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迈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他似乎越来越有信心,走得越来越稳妥,最后开心地跑起来了。
他的脚步带着风,小脚丫没有着地一样,跑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灰尘也没有沾上。小黑狗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后面,开心得摇着尾巴,裂开嘴巴乐呵呵地笑。
小白在灯塔里好奇地溜达了一圈,最后趴在小床边,托着小脸蛋,饶有兴致地研究小丁睡觉的模样。
小丁蜷缩着身子,双手紧抱在胸前,躺在床上,似乎做着一个梦。他眉头紧锁,突然,张开嘴巴痛苦地呼喊道:“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一边喊,眼泪跟着从眼角流了下来。
小白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然后像个懂事的乖孩子一样,伸出白乎乎的小手,轻轻抹去小丁脸上的泪水。
小丁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小白,枕头上赫然留下一大片旧的泪迹。
2
当清晨的海鸟站在窗头歌唱的时候,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热情的光芒照在灯塔上,小丁醒来了。
他一睁开眼睛正好和小白四目相对,吓了一大跳,“蹦”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失声惊呼道:“小白,你真的……是一只小海……妖呀。”
“回家。”小白一脸无辜地看着小丁,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那个天真无助的样子,分明只是个迷路的孩子啊。
“回家?你迷路了吗?你家在那里?”小丁镇定下来,俯下身温柔地问道。
小白茫然地摇摇头,可一转眼,他又指着肚子说:“饿,饿了。”
“你能吃什么呢?”
小丁想起钓鱼时用蚯蚓做鱼饵,思量着:“小白会喜欢吃蚯蚓吗?也许小白吃饱后,就会想起回家的路吧。”
小丁把大米放在炉火里熬粥,然后带小黑狗到小山上挖蚯蚓。
小白原本想跟着到山上,可是当小丁一推开门,火一般灼热的阳光赤裸裸地射在他的身上,他发出痛苦的叫喊,马上躲回灯塔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当小丁挖了一小袋蚯蚓回来的时候,小白已用烧完的木炭当成了画笔,整个灯塔里都画上了他的涂鸦。他还在窗户的旁边再画了一个黑色的大窗户框,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呢。
小丁看着哭笑不得,他把蚯蚓放在一个蝶子里,可是小白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他把蚯蚓当成玩具,看着蚯蚓在灯塔里爬来爬去,拍着双手,乐得哈哈大笑。
小丁盛了一碗粥水给他,他好奇地接过来,学着小丁的样子,鼓起双腮往粥里吹气,然后瞄了一眼小丁,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个清光。
“小白,原来你喜欢喝粥哦。”小丁很高兴,他把婆婆给的木瓜切开,递给小白。小白拿过来,又鼓起双腮对着木瓜吹气,小丁看到他可爱的模样,笑得捂住了肚子。
“这是水果,不热的,不用吹啦。”小丁一大口咬下去。
小白也一大口咬下去,舔了舔嘴角流下来的甜甜汁液,毫不客气地吃光了。吃完后,擦了一下嘴巴,两只耳朵满足得抖动起来。
吃饱后的小白充满了活力,他拿着木炭从木楼梯的一楼一直涂到顶楼。小丁一脚踩上去呀,整个脚板都是黑漆漆的,他只好拿着抹布一直追在后面,不停地擦干净。
这座孤独又苍老的灯塔里刹那间充满了朝气,这个浑身洁白的小家伙在灯塔里活蹦乱跳,一个少年被逗得哈哈大笑,天真稚嫩的笑声飘荡在灯塔的每一个角落。
小白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给小丁孤独的心注入了快乐的源泉,也给这鲜有人问津的灯塔带来一抹绚丽的亮色。
而灯塔外,有一双眼睛悄悄注视着这一切,又悄悄地离开了。
3
偷偷爬上山顶的丁木,把眼睛贴在灯塔的缝隙里,一时站一时坐,一时蹲一时跪换了好多个姿势看着呢。
看不到的时候,他就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全神贯注地听着灯塔里的动静。
他昨晚一直惦记着小飞鱼啊!以他从小与大海打交道的经验,这条小飞鱼绝对是非凡之物。他整晚没有睡,天还没有亮,就迫不及待爬上了小山。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从门缝里看到一个洁白的身影。天啊!这是个小海妖,一个还没有拥有超凡能力的小海妖。只要驯服了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干活,一切都可以唾手可得啊。
他偷偷躲在灯塔外,甚至想到了日后的奢靡生活,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对于丁木来说,他从小没有父亲,呆在小渔村对着大海长大。小时候在别人的渔船里捕鱼,长大后在远洋货轮上当水手,日子不但艰辛,还相当单调和枯燥。唯一让他渴望的是货轮停泊在大城市的日子,他对大城市里的纸醉金迷充满向往。
这一些有尊严的日子,均建立在金钱上。不是吗?从小到大,他受够了贫穷的日子,受够了大海上日晒雨淋的生活,受够了货轮上年长水手的教导!眼前就有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了!
他看着小丁只顾着和小海妖玩耍,这个傻孩子只是觉得多了一个玩伴,似乎并不知道如何驯服小海妖。这也不奇怪,他也是从这些年漂洋过海的货轮生活中,增长的见识。
他曾经看到过大海上的海豚、海豹、海狮、鲸鱼,海鸟……陆地上的大象,狮子,老虎,猩猩,马……他见过太多生灵被人驯服了,区区一个未成精的小海妖算得了什么呢?
人类就是应该征服其他生灵,为自己所用,就等于养一条狗,也应该让它有为人看守门口的本领。那些得意洋洋的驯兽师,哼,相对驯服一只海妖来说,我才是呢。
丁木想到狗,刚好,小黑狗一双警惕的眼睛往灯塔外看过来,他的心紧张得颤抖了一下。
小丁有一条狗,这条狗忠心又机灵,如果硬抢的话,可能连狗也斗不赢了。小海妖也跑得快,如果想抓到他的话,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丁更不可能把小海妖交给他的,怎么办呢?
当小丁出来挖蚯蚓的时候,丁木已偷偷摸摸地爬上了一棵大树,隐藏在树叶里。
当他看到小丁和小海妖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又悄无声息地爬下了山,他的心不断地盘算着计谋。
怎么样把小海妖弄到手呢?怎么样驯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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