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墨海
童年印记|牲口院

童年印记|牲口院

作者: 那山那海那小屋 | 来源:发表于2024-05-28 06:03 被阅读0次

    文/那山那海那小屋

    年纪越大,似乎越爱回忆。平常,遇见某些人,睹到某些物,听到某些事,到过某些地方,心头便会勾起一些回忆来,綿延不断地从记忆的闸门里涌溢而出,仿佛时光一下子就倒流回去,重新回到过去那个令人或悲喜,或忧愁的岁月里。

    初夏的燥热被一场大雨浇得湿漉漉的。夜晚,微风轻拂,凉爽宜人。我与老家家族里的两个大哥,相约县城一家烧烤地摊上,他俩大我几岁。平日里,因为在不同的地方上班,都很忙,除了家族里有红白喜事在老家聚一聚外,很少碰面,一起吃饭的机会就更少。

    下午,牛哥早早给我打电话,说是骡哥搬到城里住了,晚上有时间的话在一起聚一聚,吃个饭。我满口答应。我们大概有几个月没过面了,平时关系不错,再加上一个家族这层关系,每次见面总会有说不完的话,我想这次依然会,所以很期待。

    我们见面后一如既往的热络亲切,点上几个小菜,烤了些羊肉串和鱼,提件啤酒,开始了边吃边喝边聊。果然纪年大了,就喜欢回忆过去,聊着聊着,话题不由自主地就又扯到童年的那些往事上。谁家的老院原来在哪里?谁和谁家原来是邻居?生产队的牲口院还记不记得?村里学校、卫生所、代销店先后都在哪里?都有谁干过?还有谁接替了谁?这些留在童年里的记忆,无论印刻在哪个角落里,今晚,都被我们三个人随意地翻起。

    我们村分为四个生产组,我们是第四组,从我记事时就是这样分组的,几十年过去了,经历了公社改成乡,乡又成为了镇,村子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几采已经找不到一点原有的样子了,除了村名,村小组成了留下的为数不多历史痕迹。

    村子每个组都有一个牲口院,我们组的牲口院在村子东头,面南背北,一拉溜十几间低矮的房子连在一起,墙是土坯垒的,屋顶上盖的是茅草,三间房子留一个门,前边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只有后墙上牲口圈后边留上一个小洞,主要是为了方便把牲口的粪便从这个小口清理出去,至于为啥前面没有窗户倒不清楚,我猜想大概是为了冬天保暖吧!屋里即使暗点也无关紧要,反天牲口吃饭睡觉好像对光线没有啥特殊的要求吧!这十几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就是牲口屋了,屋里也很简单,两个木头的牛槽,并排挨着,一口大水缸在门口贴墙而立,上面横放着一把淘草的铁笊篱,门口另一侧墙上插着几根木棍,上面挂着套牲口的扎脖儿、夹板等用具。一个牡口屋只有一间喂牲口,最多能喂4头,另外两间用来存放饲料,特别是到了冬天,两间屋子花生秧、麦桔堆的满满当当的,够牲口吃上一冬天没问题。

    我们组总共有牲口十几头,有快牲口和慢牲口,快牲口就是马,慢牲口自然就是牛了。我们组有4匹马,其中3匹枣红色的,一匹白色的。尤其是那匹白马,浑身雪白,只有马蹄和眼睛、睫毛是黑色的,长得雄伟健魄,高大威猛,人见人爱,在犁地的时候,它尾巴一撅,死命的往前拉,它一个能顶两;在赶马车的时候,总是它架辕,只要往车辕里一套,它马蹄跑得得响。人们都不住赞叹它,这马真有劲,这马真下力,这马跑得真快 ,还听说这匹马以前曾是一匹军马,这更为它增添了一些神秘感,因此,它也成为我们组里的一个荣耀。

    我们组有三个牲口饲养员,黑狼爷是我们最喜欢的,他个子不高,老是狗偻着腰,人很和善,脾气也好,逢人总是笑呵呵的,嘴巴下边留着一缕花白的胡子,说话时总是一翘一翘的,孩子们调皮,总爱伸手去抓他的胡子,他咧着嘴笑着说,胡子可不兴旁人摸哟!一摸胡子就掉了,没有胡子再吆喝牲口就不灵了,你们还想不想做牛车了?孩子们立刻站那不动了,齐声喊:想想想!

    坐牛车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事了,因为马车更不容易坐,只能寄希望于牛车了。那时候,小孩子坐马车唯一的机会是家里有人结婚办喜事。娶媳妇打发闺女是人生大事和喜事,遇到谁家有娶媳妇打发闺女的,组里就会派出马车让主家风光一回。四匹大马,挂上銮铃,系上喜红布,马车一动,銮铃哗哗作响,马车奔跑起来,更是豪华威风。这时也是孩子们最高光的时刻啊!他们可是提灯盆的人哦,不封礼人家不下车,不封得人家满意也不下车,新娘下不下车得看他行事,他下车了新娘才能下车,别看人家人小,这会儿可是迎娶新娘的关键人物呢。

    每当太阳西沉,炊烟升起,孩子就聚集在村头,等待着大人们劳作归来,远远就能听见太平车轱辘吱吱哇哇的响声,犹如一坑蛤蟆齐鸣乱叫,十分嘈杂,一辆辆老牛拉着拖车走在前面,上边架着犁或耙,后面跟着太平车,尘土飞扬,浩浩荡荡,像是古代打仗凯旋而归的队伍。待队伍走近,有胆大顽皮的孩子趁把使人不注意,一下子站在拖车上,被发现后,赶紧跳了下来。后边使太平车的是黑狼爷,他会勒住牲口缰绳,吆喝着牲口停下来,招呼着孩子们坐上来,坐稳扶好,让孩子们开开心心地坐上一程。把孩子拉到牲口院,他忙着卸牲口,牵牲口上槽,孩子们还在太平车上摸摸这,摸摸那,蹦蹦跳跳,玩得不亦乐乎。

    冬天的牲口院很热闹,得闲的男人们和孩子们晚上都爱往牲口屋里钻,你挨着我,我挨着他,不论坐是躺或是半坐半躺着都挤在草窝里,还别说,牲口屋没有窗户,关起门来,挤在草窝里还挺暖和。大男人也会东家长李家短地传播点小道消息。黑狼爷不但脾气好,故事也多,讲得也好,听说他是读过书的,还在外边闯荡了些年,算是见过了世面,他给我们讲过小日本打仗的故事,还给我们讲过岳飞、黑脸老包、海瑞的故事,我们听得入了迷,当牲口瞪着着眼睛瞅着我们的时候,以为它们也听入了迷时,黑狼爷停止了讲述,像要站起来,孩子扯住他让他继续讲,他指着牛槽说,槽里没草了,我去添添,一旁一个有眼神色的人马上说,我去,我去,你继续讲。这样一晚上,黑狼爷除了站起来去撒泡尿,还真站的不起来了。

    我们哥仨六点就坐那儿了,聊着喝着,喝着聊着,猛然间看见夜市里只剩下我们仨了,一看时间,凌晨一点半,哦!不知不觉,今晚比在牲口屋里睡得还要晚了,赶紧结束吧!临走还商量着,回去后再好好想想,下次再约的时候,把童年村子里的原貌图给绘出来。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童年印记|牲口院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iwyhqj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