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妈妈就每日里都在不紧不慢的做事,直到现在依然如此,只是,她的背在一天天变驼,个子似乎在一天天变矮,双腿现在已经弯曲了。
虽然是从小和妈妈一直在一起生活的,但是也只是九年前爸爸去世之后,妈妈才登上我家的历史舞台,被我和家人真正的看到。爸爸在世时,是这个家庭的主角,任何事情都是爸爸说了算,任何麻烦也都是爸爸去解决,妈妈是作为我们这个家的背景墙的存在。
我小时候,我们家有十几亩地,十几亩地是什么概念,只有到地里去干活的时候才知道。
那时候,当地里的棉花该摘的时候,小小的我被妈妈系上一个大大的包袱,跟在他们俩旁边一起摘棉花。
大大的包袱已经被棉花塞满,我腰间的包袱,像一个即将临盆的孩子,可是还没有摘到地头,毒辣的日头晒的我近乎机械的行动着,我想可能一会儿我就会晕厥,可似乎小时候我的身体很强壮,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
那时候,我总想着怎样才可以逃避干活,可小小的脑瓜里,小小的内心深处,是心疼父母的。总会很听话的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干活。
爸爸的性格很强,我们家地多,爸爸害怕落后,他总是比别人家起的早还收工晚。
那些年,没有先进劳作技术,只能靠人工干活,每过完一个秋收麦种季节,爸爸妈妈整个人就会黑瘦一大圈,在接下来往冬天走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慢慢复原,直到过年时基本恢复正常。周而复始每年如此,直到后来我们家把地全部租出去以后,爸爸妈妈才逐渐白胖了起来。
爸爸性格直爽,心地善良,但脾气暴躁,这是爸爸最大的缺点。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似乎有无形的魔力,我几乎就是他的复制粘贴,不仅性格脾气,甚至双手双脚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爸爸在世时,我的眼里只有爸爸,很好的效仿了他的直率,善良,暴脾气。
我的前半生,做事凭感觉,还非常情绪化,容易伤春悲秋,经常失眠。爸爸走后,我很想他,我觉得我们似乎有很多需要沟通交流的东西都没来得及,越是往余生走,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他是我内心的依靠,同时,我也需要他在耄耋之年依靠我。
爸爸走后,妈妈才正式走上我们家的历史舞台,就像帝王的更迭一样。
爸爸走时,我三十六岁,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情绪化,暴脾气,做事情内心没有丝毫计算,我就像一棵野蛮生长的植物,没有经过任何修剪,这让我受尽了人间疾苦。
而妈妈在这个家庭即位后,我的性格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当我再次回家诉说各种不快时,妈妈会慢条斯理掰开了揉碎了跟我讲,我会在这种叙述中沉静下来。
我感觉之前快意恩仇的自己学会了三思而后行。
我感谢爸爸让我像一个女侠一样存在于这个世间,也感谢妈妈让我把棱角磨平,像一块鹅卵石一样舒服的躺在河床上。
我不知道自己对自己的儿女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但无论我是什么模样,我都特别感谢父母,至少,他们让我成为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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