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记得那个梦，小学同学聚会，灯光昏黄，觥筹交错。
暧昧的光线、混乱的交谈、杯子相碰的声音、酒的味道、还有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都在空气里交融，整个房间混浊又燥热。
房间也因此显得很拥挤，推杯换盏间，有人熟络地敬酒，有人四处寒暄，有人面泛红光，有人大腹便便……有空酒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没有人去理会。
热闹拥挤的空间里，我看到，大家都长成了大人的样子。
在梦里，我们似乎闹了一夜，极尽全力、仿佛要耗尽自己的那种闹腾，仿佛这是最后一夜的那种闹腾。
突然场景转换，仿佛已经是第二天，阳光下，儿时春游过的青草坡，大家四仰八叉的躺着，四周杯盘狼藉。
我在一旁的树下，准备过去叫醒他们，草地突然间裂开，我用尽全力奔跑，还是没跨过那鸿沟，我们最终被分隔两边。
梦境戛然而止，我在闷热中醒来，昏昏沉沉间，脑海中浮现两个字：诀别，霎时间清醒过来。
我知道，这决别不是和那些人，而是和同那些人一起经历过的曾经，我的曾经。
我想起那句话，“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现在说梦想，总显得矫情，但是，其实谁心里没有过那么一株小火苗。
只是，有的人守着，有的人藏着，有的人埋了，更或者，有的人添了油，而有的人，浇了水。
前段时间收拾书本，翻到一本高中时的日记。
看着那些文字，曾经的一切都特别清晰。
那本书，那个封面，那部电影，那条老街，那个一个人绕着小城闲逛的下午，还有那些坚定和憧憬，它们如一幕幕电影场景，出现在我面前，特别清楚，甚至连当时心中的想法，都像电影字幕一样清清楚楚地被打了出来。
我一页页的翻阅。
看着看着就想笑，幼稚啊，不忍直视。
看着看着又想哭，天真啊，无法面对。
最终还是没办法逐字细读，只能草草翻阅。
那时候吧，觉得未来总是美好的，梦想就在前方，光芒万丈，自己可以义无反顾，也够力量和世界抗衡，绝不相信自己最终还是会被裹挟进这茫茫人海。
而现在吧，那些写过的字，是有些不敢再看了，说过的话，也不太敢回想了。
才发现啊，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最热烈，认真又执着，坚定又倔强，相信一切，满怀希望，所以到了现在这开始妥协的二十几岁，在那些曾经炽烈的印迹面前，会不敢面对。
最终，是自己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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